第63章 药方 有个冤家,弃我不顾,我日夜烦思……(第2/3页)

大齐除了百年前出了个巾帼常将军,也没女子参军啊!

难不成……

谢重姒将金繁衣领攥得皱巴巴的,眼里泛着忧虑:“难不成是大梁那边的?”

“……”金繁觉得今日这身外衣不保,咳了声,拍了拍谢重姒的手,示意她放开,好声好气地哄道,“此事稍后再查,你先放开,这边还有病人也要问诊呢。药方子么,我待会还是帮你开一副,行了吧?去花房里转转,有什么喜欢的花搬一两盆走,乖啊。”

金繁药方子绝没有开到半途顿住,再次提笔续上的道理。

谢重姒被金繁用这种拖延战术,唬过成千上万回,一撇嘴,坚决不肯上当,正准备说什么。

忽然,听得旁边温和的一声:“不急。金大夫先忙完手上的事罢。”

嗓音清润,却如雨后清泉,澈然里透出两分山涧冷意。

谢重姒一僵,余光扫过她未加注意的花室,只见一人逆光而立。

身后四季浓缩盎然浓艳,他却清淡得仿若素净修竹。

玉冠青衣,腰系环佩,恍然天人之姿。

眉眼较之一年多前,更沉稳成熟几分。

隐约可见上世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凝。

谢重姒:“……”

夭寿!

她想起乔家二郎了——那不是宣珏长姐的夫家吗?!

他、他这是带宣珏过来,找师兄问诊的吗???

她指尖一颤,下意识放开金繁的领口,就见到那位乔家二郎也急忙探出个头,完全猜不到金繁心中真实想法,诚恳地建议:“是啊,金大夫,救急要紧,不碍事的。”

金繁:“……”

我可谢谢您嘞!

他只得硬着头皮,走向药房,才抬步就回头道:“离玉是吧?你也过来,我替你把把脉。”

金师兄唤的是宣珏,但谢重姒头皮一麻,分外想溜。

宣珏却只疏离冷淡地朝她一点头,也未当众点明她身份,随金繁入了药室。

仿佛方才声里似有似无的冷意是错觉。

谢重姒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药室不小,摆放宽阔,侍妾阿九已在仆人的搀扶下坐起,屈膝,手腕搭在膝盖上,出神地望着街外天空,见谢重姒进来,和善地冲她笑了笑,也冲金繁笑了笑。

金繁却嗤了声,走到案前,龙飞凤舞地写了张方子,就对谢重姒道:“喏,让你的人下去抓药吧。”

谢重姒刚把药方递给随从,一个憨厚老实的壮汉,挠了挠头道:“哎……我们是粗使下人,不识字的。这上头字,看不懂。”

谢重姒这才想起,她只带了叶竹一人去三皇子府,搬不动比她俩还高一截的阿九,就唤了王府仆从抬人。

卖力气的,大字不识,抓不来药方。

明明宣珏一语未发,静立一旁,同她起码隔了一丈,谢重姒也觉得浑身上下,都裹在他那似有似无的气息里。

她想逃离这窒息的氛围,看了看药方,道:“我陪你们一块下去拿吧。”

金繁翻了个白眼,随她折腾,对宣珏道:“坐过来。”

宣珏却是同样扫了眼药方,淡淡地道:“当归,一楼斗柜,由上往下数第四排,由左往右数第五位;菘蓝,第二排第三位;商路,第二排第十四位;沉香,第五排第二位……”

他报菜名似的脱口而出,谢重姒微微一愣,等那几个下人千恩万谢地下楼抓药,她才回过神来,看到宣珏从容落座,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否则他没必要把她留在这。

金繁倒是有几分兴趣了,乐呵呵地笑道:“以前来过同济堂没?”

宣珏垂眸,摊手露腕:“未曾。”

金繁搭指把脉:“记性不错……嗯?”

他话音一顿,皱眉:“你这脉象是挺不稳的,忧思过重,有烦心事啊?”

他本就随口一问,事关私事,很少有人会和盘托出。

没想到,宣珏却自然至极地道:“有。有个冤家,弃我不顾,我日夜烦思,寝食不安,心神俱乏。”

金繁:“……”

没想到他实诚成这样,就差没把相思病写在脸上了,斟酌道:“之前你姊姊来,也说你近年来难以入睡,求了副安眠的药方。若是仍旧梦魇的话,我再多给你开几剂清神温补的方子吧。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能暂缓症状,解心结这种事,大夫管不着。”

宣珏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幽微的眸光,却扫过金繁胸前,被揉弄地发皱的衣襟,愈发觉得他衣带半散的风流劲碍眼烦人,心道:这您还真管得着。

乔斜跟着进来,本是观赏周遭花木,差点没给宣珏方才那几句话,给震成株呆愣的药草。

他心道这事不好办——到底要不要和夫人说啊!

小舅子好像被人抛弃了啊喂!

谢重姒也只是发愣,愣完,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等宣珏同乔斜离开后,才狠狠地呼吸吞吐缓了过来,问金繁:“……师兄,他这个严重吗?”

金繁皱眉看阿九,像是在看一堆垃圾,心情略微不爽,症状随口往严重了说:“啊严重啊,搞不好会死人啊。”

谢重姒没再吭声,默默地挥了挥手,示意把人带回她的未央宫。

也没搬往日经常会从金繁这里顺走的花草,一言不发,离开了。

*

金繁妙手回春,开的方子,也的确算对症下药。

这日夜晚,宣珏安稳入睡。

但梦魇仍旧,他再次陷入久远曾经。

那是遥远而悠久的梦了。

何月何时,不甚清朗,只记得他步入玉锦宫时,踩过松软雪地。

或是被氏族起兵的紧急,闹得半宿未眠,他略微焦躁,步速也快了不止一分。

这是天金阙最温暖如春的寝殿,地龙厚毯,暖炉熏香。

宣珏外殿立了会儿,见靴上雪沫化去,才缓缓入内。

内殿更热,宫人们厚衣褪得只剩轻裘,她却仍裹在绒袄长裙里,跪坐榻前,独酌自弈,玲珑棋局不得其解,很久都没有落子。

“黑棋,八之六处,刺。”宣珏走至旁边,低头细看棋盘,开口提醒她。

榻前人眉眼艳丽,眼皮都未抬一下。

一旁兰灵也不知是热,还是紧张,额角冒冷汗,替谢重姒见了个礼:“陛下。”

谢重姒没搭理,殿内温暖得近炎热,她却细汗都无。

未施粉黛,连乌发都是简单束于脑后,和长襟裙摆一块逶迤于地。

像是铺陈流曳的碎墨。

唇色却极艳极浓,衬得脸颊眉眼的肌肤,白得透明。

宣珏摆了摆手,示意兰灵不用多礼。

他坐于榻上,垂眸看着身侧的人,不咸不淡地道:“没有其余的活路了,尔玉。”

谢重姒仍旧未理会,只视线不动声色逡巡过棋盘,发现如他所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