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踏破铁鞋

何所思被征召的这家医院,是控制着整个临海市的特殊医院,其中的病例也千奇百怪,收容着各种异生物。

那位要去检查的病人的病历上写着38岁,外表却像是83岁,身体佝偻、枯瘦如柴,稀疏的头发全白,他是几天前与何所思一起进的医院,后者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四十多岁的健壮男人,一日十年地老去——就因为看到这个病例,还在哭自己脸被水溶解成鸡蛋的少年吓得都不敢再哭。

当然也再没觉得变成一个奶茶包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心理医生都觉得这少年心态调整得有够快了。

检查室外还有人在排队,何所思一边玩手机,一边加入队列。

这位病人与何所思还很熟悉,在轮椅上夸奖他从犯人变成牢头,也是实现末日前期的阶级跨越了。

“你不一定能过明天了,居然还能贫嘴,我也是服气的。”何少年没轻没轻重地怼他。

“对啊,都不定能过明天,不贫一下就没时间了,”那老病人哼哼了两句,“还有,看在我要死了,你能不能给我冲两杯奶茶?”

不合格的少年护工立刻就恼了:“你这是在挑衅,小心我现在就把你推到楼梯下边去。”

老年人看着他火气十足的样子,呵呵地笑了起来,没再刺激他。

“你说那瘟疫云怎么还不来,”过了一会,何所思又有点忧虑地道,“我听那些白褂说,天灾都是有等级的,如果能得到那个瘟疫云里不那么厉害的病毒,说不定可以压制住这个老化病。”

“那只是他们想给我一个希望,想我多熬些日子,”老人倒是已经接受现实了,“这种病以后应该不会少,他们想有更多的一手资料,好了,检查室,到门口了,扶我起来,轮椅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学渣少年困惑地问。

“这是核磁共震啊,它开机时会产生巨大的强力磁场,金属椅子进去就会被吸住,”老人还笑道,“别说椅子了,要是那瘟疫云来到这里,也会被吸进洞子里,像个洗衣机里的破布娃娃。”

“那不是一团空气吗?”少年疑惑地问。

“不然怎么说是天灾之耻呢,它只是一个依靠自体磁场维持不散的怪物啊,或许就是太弱了,才把能有脑子用吧。”病人随口说道,然后把手机给他,“帮我拿着,我自己进去。”

何所思哦了一声,很乖巧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他。

轻风缀在他的衣角,没有什么反应,它不懂人类的语言,自然不懂人类的轻蔑与诽谤,它只是困惑——技能时好时坏。

就在轻风沉迷少年,少年沉迷游戏时,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突然就咧嘴一笑,把一杯水倒进他的脖颈里。

因为体质特殊,他的衣服是防水的,但这个功能在这时反而增加了麻烦,让水一时堆积在脖子上。

何所思尖叫了一声,瞬间就跳了起来,那被水浸过的地方,就像被硫酸泼到,剧烈地融化起来,他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用干燥的裤子搽掉残余的水,而那孩子看着他跳起来脱衣服的样子,一时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顿时炸了,提着这个小孩子,抬手就是一顿耳光。

几乎同时,不远处的小孩父母立刻冲了过来,三人立刻展开一番大战。

……

何所思疲惫地回到房间,将衣服丢进了洗衣机,轻风还在少年脸上,契而不舍地向他口鼻里钻,引得少年不断地打喷嚏。

打着喷嚏时,几滴泪水莫名就流了下来,少年缩在窗角,低声哭了起来。

轻风有些困惑,忍不住轻抚过他的泪痕。

“你是谁啊,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少年揉了揉鼻子,闷声闷气地问,然后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空气,他开始只是隐约有感觉,但这么久了,对方好像并没有恶意。

轻风听不懂,但忍不住在它手上绕了绕,奇怪他为什么总不死。

“他们都欺负我。”少年低声对着看不见的空气道,感觉着脸上的轻风,“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你也支持我的,对吗?”

轻风听不懂,它更迷惑了。

他为什么不死呢?死了,这身体上的一点源,才能归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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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探看夏繁枝后,阿星正准备追查一下线索,就有工作人员送来一叠资料。

何罗懒得听那些套话,坐在一边打起了游戏,给阿星一个安静的空间。

阿星这才仔细翻看了资料。

资料里是一个老人病例,但生病前后的脸他却是见过的——这是昭阳新城那边守望司的副处长,这半年来,研究院找到不少异种的残骸,也依靠以前的经验,让一部分人员有了暂时抵抗雾气的能力,而这些人中的精锐,都被挑选进了昭阳新城。

老化病,这个病以前并没有听过,他微微皱眉,随后看了内容,眉蹙得更深了。

因为这里边写得很清楚,他生病的经过。

阿星低声道:“他是接到谁的命令,进的昭阳城?”

就算何罗现在没有在昭阳城老家里,那里也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并没有谁的命令,是他自己的进的昭阳城。”对面的工作人员压力很大,但还是补充了一句,“他对谁都这样说,他带着蝴蝶鳞片的防护衣,在雾气里找了一个半小时,什么都没找到,抵抗不了雾气的侵噬,就退回来了,算是唯一一个没死的闯入者,但出了雾气之后,他就开始急速老化,身体没有任何病理的病变,就像——就像被人把时间都抽走了一样。”

阿星只是冷淡地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能入选昭阳新城的守望者,都是被千挑万选过的,又怎么可能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随意进入昭阳城?

“我是真的不知道,上面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治疗这个病……”那人的声音越说越低。

“我做不到,”阿星摇头,“当试探开始时,总要付出代价,就算是天灾本身,也恢复不了他们带来的灾难,又何况是我呢?”

“要不,您去看看他?”那位工作人员还是不愿意放弃,“或许能发现一点什么呢?”

“发现什么!”何罗在一边听得心烦,抬眼道,“亲爱的不想去,你们再搞事,就和他一起去死好了。”

对面的人只能无奈离开。

阿星看了一眼窗外,走过来,捏了捏何罗的手臂。

少年的手臂像刮皮的藕一样白皙漂亮,但触感却非常q弹,宛如橡皮。

“干、干什么啊~”何罗一时羞涩了,头发都动起来,裹住了脖子。

“按一下,解压。”阿星捏啊捏,从手腕到上臂,捏着何罗有点想打个滚变成原型算了。

弄了好一会,他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