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自心为是

他没有选择。

或许人类高层会抵抗住诱惑, 不会因为神级残骸而去把所有何罗的化身杀死。

或许，人类不会对何罗本体的残骸心动，知道这是天大的恩情。

或许他们会明白何罗不是威胁, 反而是最大定时炸弹。

但他不能赌。

重生之前，他已经见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

道德与良知，在单个人的身上，是有用的，有分寸的, 但当范围扩大到整个种族，那就算有人能保持清醒，也会被巨大的民意裹挟着走上未知的方向。

与其等到可能出现无数危害, 不如就将危险扼杀在开头。

所以, 他们不能活下来。

或许他们都有舍不得的人, 舍不得的事，有家小, 有未来，有着无数遗憾。

甚至他们极大可能会听从他的话，不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但那又如何呢？

死去的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他略略弯起唇角，没有再回头。

他一直是这样,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他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而因此死去的人, 都是他的罪孽，他也会等待着, 等着那些亲友, 终有一日, 来寻他复仇。

“人命啊, 太渺小了。”

……

姒如歌回来时，只带回来了去时的装备，还有一堆战友们的铭牌。

他的理由很简单，问题就是其他人都没有躲避过天灾之眼最后的爆发灵能，变成了诡异的怪物，他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他们。

至于任务结果，武器是有用的，目标是完成的，就是伤亡太严重了，建议这些灵能等级比较低的战士，下次就不要参与任务了。

天灾残骸被上交，人类高层为新的成果欣喜不已，当然，不只是消灭何罗的化身天灾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次，他们找到大量生产反物质的办法！

这代表着只需要带上那么几十克的燃料，就足够人类殖民火星，何罗化身的天灾又一次惊醒了人类的美梦，雾界的潜力固然是无穷的，但人类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是要有足够的火种，用来应付人类可能会遇到的危机。

至少，不能像上周目一样全灭得毫无反抗之力。

姒如歌的作战报告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他这些年的任务表现非常完美，虽然免不了一番询问，但询问之后，还是嘉奖了他的功绩，并且为他的队友们送上应有的荣誉和抚恤，姒如歌在追悼会上的表现也非常真情实感。

然而，在喧嚣过后，他离开单位，却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阿星。

别人不知道阿星将何罗带到哪里去了，但他却是知道的。

那是来自同源天灾血脉的感应。

他们在星球与雾界的交汇处，那是东海外的一处海岛，笼罩海岛强大的磁场会让周围的一切电子仪器失灵，同时也阿星的雷达。

岛上修筑的建筑有些老旧，爬山虎遮着向阳的墙壁，青砖的两层小屋依山而建，院子里种着许多花花草草，修剪得漂亮而精致。

“你有什么事？”阿星正在给一棵桃树浇水。

姒如歌想要说话，但沉默许久，却一句也说不出口，过了好久。

他来自血脉的禁锢让他不能直接告知一些事情，但有一些事，却是可以的。

所以，他很直接地拿出了那块复制而来的果冻残骸：“这是我在消灭了天灾之眼后，用剩下的残骸制作的。”

阿星微微抬头，闭瞌的眼眸“凝视”着他，仿佛有无数话想问，又有无数话想说。

姒如歌终是摇了摇头：“我能拖延的时间不多了，你早点唤醒他，他在梦中的时间是被延缓了，你不能等他自己醒。”

阿星点点头。

姒如歌还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来。

他离开了。

阿星拿着那块天灾残骸，皱起眉头，走进了小屋。

苇草垫子上，一只下半身触手怪，上半身美少年的生物正枕着胳膊，睡得安逸，脸颊上还带着微微笑意，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阿星凝视着他的睡颜，叹了口气，思考着，有意念让那块果冻化成最硬最硬尖锥，然后对着何罗的手指戳上去。

但那手指只是皮肤微微凹了一点弧度，便再也进不去了。

阿星无奈地将残骸丢到一边。

就是这样，何罗就仿佛游戏里开了外挂的神仙，血条是完全被锁住的，就算站着不动让人打一万年，也不会掉一滴血。

这种情况下，想把何罗叫醒，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世上唯一能伤到何罗的，在他的印象里，就只有那处深渊。

如果没有办法，就只能再带他去那里了。

他的星球意识能勉强打开通向那里的门，可是，他总有一种预感，能不要去，就真的不要去……

-

姒如歌继续被派去执行任务。

人类没有去大肆消灭何罗化身，只是在那些天灾出现异变的情况下，才会动用终极的残骸武器，毕竟那东西太有用了，每出一次任务，对科研界来说都是痛不欲生的时间损失。

但不出任务又不行，毕竟那种珍惜的概念矿物在雾界。

可是何罗化身的异变却还是接连不断，甚至越来越快，没有办法。

只能一个个消灭，但好在这些东西在天灾武器的攻击下，很快就解决了，当消灭最后个何罗化身的天灾时，姒如歌颇有一种靴子落地的轻快感，还拿一个残骸假公济私了一下，毕竟拥有一个可以变成所有手办的万能橡皮，也算是自己辛苦的工资吧？

反正这些残骸也不能留在雾界，否则会被别的异种吞噬，那就会成为新的天灾。

他的母亲最近沉迷股票，听说原本火热的金融市场开始冷却下来，渐渐进入正常状态，几只航天股倒是逆风翻盘，成为新的黑马。

毕竟在预知研究成败的情况下，航天业的发展简直就像打了鸡血，每月都有划时代的发明，到了后来，人们对发明这事已经到了见怪不怪的程度。

……

看起来事情向好地发展了。

姒如歌心里的重担放下很多。

整个人也表里如一地恢复了心情，用积极的心态面对一切。

直到那一天，他习惯地回到研究院里述职，但在进门的一瞬间，他的预知到了一个画面。

他抿了抿唇，却没有躲。

于是下一秒，他被自己使用过无数次的阳电子枪打中了脊柱，血花四溅之余，伤口上的肌肉萌发出无数肉芽，断裂的血管正蛇一样飞快蠕动着对接，连流出的血液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开始往伤口回爬。

他被捕了。

专门的监狱等着他，周围的是用最新反物质技术制作的牢笼，只要他想离开，立刻就会被轰杀湮灭。

“这是在你家里找到的，你有什么解释？”诸一梦拿出了一块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