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苏洗的目的

一群下人涌进了前厅,个个拿刀。

容呈看着眼前这阵仗,意识到不对,沉下脸说∶"苏洗,你这话什么意思?"苏洗复杂的眼里夹杂着内疚,冷声道∶"我带你来这里,就没打算让你走。"容呈眯起眼,不明白苏洗的用意,"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洗没回答,他闭上眼,声音里难掩沙哑,"把他抓起来。"

容呈试图要跑,但他孤身一人,到底吃亏,很快就被冲过来的侍卫抓住,跌跌撞撞拖出了门去。二人擦身而过时,容呈红着眼瞪他。苏洗却转开了头,不发一言。

容呈被捆了麻绳,扔进柴房,下人退了出去,面前的门掩上,屋外骄阳瞬间消失,留下一室昏暗和沉闷。

很快,门外传来苏洗的声音∶"我进宫一趟,看好他,不准让人跑了。""是。"

待脚步声远去,容呈勉强从柴堆里爬起来,脑子还浑浑噩噩,仿佛处在噩梦之中。

他不知道苏洗到底要做什么,以至于废这么大的功夫将他救出宫,一路护送到香阳贡国,却将他关在这牢房般的柴房中。可他也已猜到了,绝不是什么好事。

容呈回过神,张望四周,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被柴堆堵死,出路只有眼前的门。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从外面打开,稀薄的月光投射进来,居然已经天黑了。下人端来水和饭,扔在容呈面前,没好气道∶"吃吧。"

容呈抬头冷冷看他,那眼神像在看死人,下人心里一颤,又听到他说∶"你不松绑,我如何吃?"下人趾高气昂地说∶"主子可没吩咐给你松绑,既用不了手吃,像条狗趴着吃总会吧?"说罢,他带上门走了。

容呈收回视线,看向脚边装着热饭和清水的瓷碗,片刻,心里有了个主意。半晌后,柴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掉的声音。门口看守的下人急忙推开门,只看见瓷碗碎了,水洒了一地。"你怎么回事?"下人呵斥道∶"笨手笨脚的,尽会惹事。"

容呈被下人推了一把撞在墙上,他痛哼一声,手心动了动,掩于袖口之下。

下人收拾好狼藉,见容呈这幅笨拙的样子,索性连饭也不给他留了,一起收拾带走,摔门而去。周遭静了下来,容呈身后的右手五指一松,掌心赫然出现一块碎片。

趁无人的时候,他悄悄在身后割起绳子,因看不见背后的手,一不小心割开皮肉,一阵刺痛涌来,鼻尖缠上了血腥气。容呈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疼,继续上下划动,目光紧张地盯着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手腕上的绳子骤然一松,零散地掉在了地上,上头还沾着血迹。容呈四肢得以动弹,他扶着墙,摇摇欲坠站起身,看见手腕的伤口不停流血。此时顾不得包扎,要快点离开才行。若是再迟些,只怕苏洗要回来了。

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容呈又望向身旁被封死的窗户,若有所思。

明闯是不行的,只能暗逃。

容呈走到窗前,轻手轻脚将柴堆搬开,发现窗户被糊住了。

他一边注意门外的动静,一边用碎片撬窗,一点点动静都令人心惊胆战。寂静的黑夜里,某一处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

容呈从柴房偷偷逃了出来,他一边回头看身后,一边往前跑,偌大的宅子就像个迷宫。

幸好,苏洗曾带容呈逛过这宅子,他还记得出去的路。

穿过长廊,前面不远处就是后院,苏洗曾随口提起一句,有个狗洞没修缮。只要从那儿出去,容呈就能离开了。

就在容呈往后院跑去时,一个人影突然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正是苏洗。容呈猛地停下脚步,呼吸变得急促。

苏洗的脸隐于夜色下,看不清喜怒,沉声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容呈捏紧了手里的碎片,猛地挥向苏洗,他避之不及,手臂被划出一道伤口,鲜血直流。容呈看也不看,大步往前跑,却被苏洗一把揽住腰,他反手一划,被躲开了。苏洗猛地将容呈压在柱子上,双眼猩红,"容呈,你打不过我,别逼我对你动手。"

容呈依旧挣扎,碎片堪堪在苏洗脸上划过,下一刻,苏洗狠狠一拳捣在他肚子上。容呈顿时脸色惨白,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苏洗蹲下来望着他,"你不该逃的。"容呈狠狠朝他脸上吐口水,"混账!"

苏洗抹了把脸,不喜不怒,吩咐下人,"把人拖回去。"

容呈拼了命的挣扎,却于事无补,他被赶来的下人抓住,手上的碎片被抢走扔到一边,拖回了柴房。那名看守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主子。"

话音没落,便被一脚踹飞了出去,撞在柱子上,想条死狗似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苏洗像看死人般看着他,"没用的东西,我走之前交代过你什么?"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把他拖下去,换人来。"

苏洗解决完外头的事,走进柴房,只见容呈死死瞪着他,双手被吊上了铁链,连双腿也被捆住。苏洗蹲在容呈面前,转头看了眼被划伤的手臂,摸了摸伤口,"你还真舍得下毒手。"容呈喘息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以前坦率善良的苏洗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变得冷血无情,死气沉沉。

苏洗盯着容呈的脸,眼里充满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过了会,他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到香阳贡国来的吗?"容呈面色凝重望着他。

苏洗抬头盯着房梁,陷入回忆,"那一夜,我躲在尸体下面,侥幸逃过一劫,等敌军走后,我才敢出来。"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一个活人都没有,我一路乞讨为生,几次差点死了,才流落到这儿来。"说到这,苏洗有些哽咽,"而我们苏家上百口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只留下我在人世间苟延残喘,"

容呈心里一震,对上苏洗那张血红的双眼。

苏洗眼里一瞬间进发杀意,他咬牙切齿道∶"容呈,因为你,赤国才会被灭。"容呈呼吸困难,吊在铁链上的手握紧,他想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苏洗猛地掐住容呈的脖颈,"你为何护不住赤国,为什么?"容呈涨红了脸,几乎喘不上气,眼里遍布血丝,耳边只剩下嗡鸣声。

"他们都死了,你却活着,凭什么?"苏洗声音泛起了哭腔,恶狠狠道∶"最该死的人是你。"

容呈眼泪滑落眼泪,模糊的视线看不清苏洗此刻布满怨恨的脸,嘴唇剧烈发抖。苏洗还在咆哮,撕心裂肺的声音,"所有人都死了,你却活着,这不公平!"容呈闭上眼,睫毛不住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被堵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