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第2/3页)

那头娇兰气冲冲的跑回梅园,直直奔向自己屋子,一路上冷风瑟瑟,她都快被冻麻木了,倏地,一个沉哑低沉的声音飘入耳中。

“沈青青,你过来为我更衣。”

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沈娘子偷养了男人在屋里!

怪不得沈娘子这几日都很少出屋,即便娇兰娇玉忙完回屋,她也只是来转一圈儿坐坐便走了,并不多待。

理顺一切的娇兰收敛起惊诧之色,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狂喜的心情,蹑手蹑脚地向窗户走去。

屋内,孟西洲正扶着床柱,勉强直起身子,他穿着身干净的里衣立在榻边儿,目视窗棂方向。

这时,沈青青正在另一侧翻选衣服,她知道孟西洲在等,便快速凭着自己的喜好,从李炎送来的那些衣服里,选了件青色银丝竹纹圆袍准备换给他。

其实沈青青这样积极是有私心的,她往日没见过阿洲穿这些精致名贵的衣服,甚至被贫穷限制了想象,连想都想不出来身材高大、穿衣显瘦的阿洲穿上这些衣服会是什么样,如今有机会了,沈青青自然想让他一件件的穿给自己看。

虽然孟西洲还没恢复阿洲的那段记忆,但也不妨碍她去欣赏自己男人的美好身体。

沈青青把衣服在他面前晃了下,正要走个过场,问下他要不要选这件时,一张大手猛地将她的嘴巴捂住。

“别说话。”他低头凑去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着:“外面有人,你去看看。”

沈青青方才没注意外面有什么动静,按理说这个时候,杂役丫鬟都去忙着清扫,外面应该没人才对。

前两日李炎受孟西洲之命,已经吩咐下去,让整个宅院的下人忙碌起来,好不打扰他静养,却不想今日突然有人在屋外听起了墙角。

沈青青被他像玩物一样箍在手中,胸口发闷的厉害,特别是方才他呼过气的耳垂竟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烫人的紧。

她点点头,示意他放手。

孟西洲松开她,目不转睛的盯向背影,沈青青很瘦,骨头架子也不大,看上去娇娇小小的,很容易被掌控。

他留意到纤弱的女子没有迟疑,一路轻声走到门边,她先是顺着门缝往外瞧了眼,而后猛地拉门往外探头一瞧。

“没有人啊。”沈青青疑惑地看向孟西洲,她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发烧,有幻听了。

孟西洲自然知道方才在外偷听的女子早在他立在榻边儿等沈青青选衣服时就走了,此时他让沈青青去屋外看,不过是想试探她的深浅罢了。

若沈青青心怀其他目的,又或是对那个失了记忆的他有半分虚情假意,自然会先想到屋外埋伏着的可能是刺客,进而对他的发号施令产生迟疑。

可她没有。

他的试探,似乎又失败了。

沈青青看他没再做声,随手将门关好,走过去拿起衣服在他面前晃了晃,温声道:“世子,今日就换这件吧。”

“我要穿那件青蓝交领的。”

“……那件脏了,而且这件的面料更轻柔透气。”沈青青胡乱编了个理由,她今天就想看孟西洲穿这身衣服。

对方似乎在诚心跟她过不去,又重复了刚刚那句话,“就那件青蓝交领,拿来。”

沈青青到底还是无权无势,纠结不过五息便放弃挣扎,她走去扯出孟西洲要的那件,心里想着随意给他囫囵套上,但真动手时,她看到衣襟下若隐若现的包扎,又不忍心起来。

虽是兴致乏乏,但动作轻柔,沈青青完美避开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等好不容易给他穿好时,听孟西洲突然冷冰冰的说:“这件袖口的确脏了,还是换你说的那件吧。”

话音刚落,当他以为对方会生气,不,至少是拉下脸时,孟西洲又错了。

他看到的只有她眼底匆匆滑过一丝不加遮掩的喜悦。

这次,就连孟西洲都搞不明白了。

沈青青一心一意想着给阿洲换上那件衣服,动作比方才麻利许多,三两下给衣服脱下,后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拿来那件青色锦衣,在给他穿之前,还用手好好的将衣服面掸了掸。

这次她为他穿的很慢,动作也比方才更加轻柔,甚至连肩线都要完美对齐才肯罢休,到最后,沈青青为他系好最后一个扣子时,还心满意足的为他捋平了前襟那处的褶皱。

沈青青手里捧着白玉腰带,她想了下,还是没给他戴,一来他只在屋里活动,并不一定需要这东西,二来他腰身有伤,还不能挤压伤口。

她看着面前满身清胄贵气的孟西洲,满意地微笑起来。

锦衣之下的阿洲,真的好帅。

孟西洲自然也留意到她投来的切切目光,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件满意的作品,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方才是故意让她多费一次精力为他更换衣服的,这几日,他似乎做了许多次这种事,他想看她生气,看在反复无聊而无礼的要求下露出本来面目。

然而,他又失败了。

孟西洲其实从不在意自己穿什么衣服,往日驻守边陲,大多数时候,他没有衣服可以更换,一场战役下,他可以数十日一直穿着同一件铠甲里衣。

可看到沈青青方才瞧他的那个表情后,孟西洲的脑海突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是真的希望他能穿这件相比起来更好些的衣服。

这个愚蠢的念头只冒出来一瞬,便被孟西洲摁死回去。

他不需要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想法,他只需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换好衣服,孟西洲在屋里漫步,舒展身子。

这两日伤口恢复的不错,有些已经结痂,他开始逐渐恢复体能。

本想去看书的沈青青瞅见孟西洲只简单的束了个发在屋子里溜达,忍不住叫住,带着些许犹豫不决道:“世子,要不要我为你梳发?”

这种事情放在古人身上太过亲昵,沈青青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孟西洲不一定愿意让她碰他头发。

其实事实的确如此,孟西洲本是要拒绝的,但听她坐在那,小声胡乱嘟囔着:“我阿娘说头发总不梳是会秃的,欸,世子英明神武,不想年纪轻轻头顶就亮了,到时候冬日上街,头皮那会不会受冻呢,也许冻多了,秃的就更厉害了……”

沈青青声音不大,但足矣让孟西洲听见,她的声音娇娇软软,让人听了总会有一种不知不觉间就信了的感觉。

“……你来梳吧。”

片刻后,孟西洲略显僵直的坐在梳妆台前,颇为后悔方才的决定。

因为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梳发。

先不说她动作有多么笨拙,单是篦发这种最简单事她都做不好,不过梳了三分之一,地上便掉了一大团头发。

只怕是这样下去,他的头会先因这女人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