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界二(第3/3页)

崔治哈哈笑,点头:“不愧是你,真了解我啊。其实我还有很多的疑问想问你,我知道你不会说,但我会慢慢等。”

凤律摇摇晃晃,出了刑部大牢。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个人,他想去看看,但是他不敢,他害怕。

他怕那个人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会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一个人丢在京城,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面对谢玄?为什么要帮他的敌人?

他该怎么说?

他那些龌龊的,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若当真翻晒在贺雪真的面前,会把他吓到吧。

凤律走到了皇城脚下,明明只要越过这堵墙,就能见到那个人,但凤律知道,在经历过背叛与伤害之后,他再也不可能越过这堵墙了。

凤律或许是想通了,按时上朝应卯,贺雪真看他暂时没有倒戈的动向,便把盯梢的侍卫撤回来了。夏月乡终于回京,可惜的是,他虽然得到了镇南王造反的证据,但镇南王提前收到风声,跑路了。

贺雪真下旨,在全国范围内搜捕镇南王,兵部忙得不可开交,崔治与兵部尚书要时常向贺雪真汇报军务,在宫中的走动便多了起来。

崔治见过何静书几次,前世这小子是个短命鬼,早早地就死了,没想到这一世阴差阳错,竟叫他捡了大便宜。

这天崔治离开东暖阁,迎面碰见何静书,退至路边向他行礼。

何静书点点头,便要进殿,崔治瞧他春风满面,心中恶毒的酸水直冒,低语一声:“娴妃殿下是去看望陛下吗?”

何静书停下看他,笑道:“是啊,快冬至了,我来问问陛下爱吃什么口味的饺子。”

崔治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娴妃殿下何不去问问凤侍郎。皇上的喜好,凤侍郎可都一清二楚。”

“哦,是吗?那可真是可惜呀。”何静书微笑:“就算凤侍郎把陛下的喜好掌握得一清二楚,那又怎样,现在陪在陛下身边的,是我何静书,不是凤侍郎,更不是崔侍郎呢。”

崔治一噎,忽然发现,这少年看着生嫩,其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娴妃殿下这就错了,有的人虽然日日都在眼前,但不到心里,有的人虽隔着宫墙,但他才是陛下日夜惦念的人。”

何静书神情不变,挑挑眉一脸不屑:“那又怎样?现在陪在陛下身边的,是我何静书。我捂不热石头,难道还捂不热陛下的心?”

崔治再度失语。

他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对贺雪真与凤律的过去无动于衷。他拦住何静书,说:“娴妃殿下还不知道吧,以前凤侍郎经常带着陛下在这宫里玩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陛下只有十三岁,因为太傅过世,他一个人偷偷躲在那棵大树上哭,是凤侍郎找到他,把他抱下树去。你若是去树下看,还能看见凤侍郎为陛下量身高的刻痕。这宫里处处都是陛下与别人的影子,你就不难受吗?”

崔治是很难受的。

那时他与贺雪真联手,终于除去摄政王,本该就此在情路上一帆风顺,可因为崔理不能入仕的事,两人生了嫌隙。

那之后,崔理想要殷芳红,贺雪真不肯给;崔治为一堂弟求来了兵马司指挥使一职,干了半年,这堂弟渎职,被贺雪真撤下;那之后崔家但凡在朝为官之人,都被贺雪真查纠出大大小小的错漏,要么撤职,要么被换了不甚重要的差事。

就在那时,远在西南的凤律让人给他递了信来,上面只有十二个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理智上崔治能理解贺雪真对崔氏一族的压制——外戚坐大必定干政,但情感上崔治无法接受。他质问贺雪真,贺雪真只是疲惫又无奈地说:“我向你保证,崔氏族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不绝。好吗?”

崔治冷冷地问他:“我能说不好吗?”

那是两人继崔理一事后的又一次冷战。

再接着,他发现了贺雪真曾经与凤律的来往书信,他想,是不是无论自己做得多好,贺雪真的爱,也永远不可能完全属于他?

那就像是毒药,日日夜夜煎熬着崔治的心。

所以,凭什么前世他经历过的煎熬妒忌,何静书可以幸免?

他也要看着这个人像他一样,妒忌,发疯,折磨彼此。他要证明给贺雪真看,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人能可以免俗,没有人能表现得比他好。

所以崔治轻声细语,宛如毒蛇吐信:“你见过陛下与凤侍郎的来往书信吗?”

哪知道何静书轻松地笑了一下:“当然看到过了,虽说我有点难受,怪只能怪自己没有早几年见到陛下。但是陛下跟我说了,凤侍郎已经是过去,现在他对陛下而言只是朝臣,仅此而已,但我是不同的。我何静书才是要与陛下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人。”

崔治脑中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何静书施施然擦着崔治的肩膀走过去:“崔侍郎好大的醋味呀,可以拿来蘸饺子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