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颗小太阳(严成理:同学你好,严烈是...)

叶云程这里的电扇动力比较足,而且又有网络,方灼就留下了,等晚上天凉了再回去。

正好叶云程想让她以年轻人的眼光帮忙参谋参谋,看看短视频的内容应该往什么方向发展。

方灼很有自知之明。

参谋是可以的。只是眼光未必年轻。

她靠在客厅里的小板凳上,借着移动的蜗牛网络,慢慢刷账号里已发布的作品。

叶云程的视频分为两部分,更新最勤快是洗菜备菜记录,拍摄后进行加速就可以发布,不用怎么剪辑。

还有一部分是刘侨鸿帮忙处理过的,记录叶云程日常摆摊的生活。比如小牧是如何制作饭团,又是怎么被最简单的数学所难倒,以及路人是怎么友善给予他们帮助的。

有几条叶云程配了音,热度高一点,网友也在下面说他的声音很温柔。

可惜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是只有寥寥几句,回答完必要的问题之后就陷入沉默。

所有的作品里,有一条短片的热度特别高,点赞量有三千多,估计是被神奇的算法推荐了。

方灼点开,看见一双骨节分明、指节纤长的手在屏幕中切菜,同时一道低沉和缓的声音在背景中流出。

“我小的时候,对许多事情都特别好奇,可是那个年代,我没有扩展知识的机会。我父母一般也不会搭理我各种奇怪的问题,他们只会敷衍地跟我说,这些东西没用。有一次,我听我们班上的男生在聊七龙珠,说什么赛亚人,我不懂,就回去问我姐姐,哪里是贝吉塔行星。到了晚上,她随意指着天上的一个地方,跟我说,那就是贝吉塔星。”

方灼一个名词都没听懂,用自己的手机搜索了下,才知道那是一部日本动漫。

“我不知道啊,天上星星那么多,我也记不清楚她指的是哪颗。但是我十分骄傲,第二天去到班上就跟同学炫耀,告诉他们贝吉塔星在那个方向。理所当然的,我被狠狠地嘲笑了。”

叶云程的声音平和轻缓,讲故事的时候有种娓娓道来的悠长。

“我气愤地回到家里,质问姐姐为什么要欺骗我。她这个人呢,歪理特别多,当时就理直气壮地反问我,说,爸爸妈妈生了你,所以给你起了名字,那天上的星星是谁起的名字呢?是创造它们的人吗?肯定不是啊。反正都是摸不着又没有归属的东西,可它们起一个你喜欢的名字都不可以吗?”

“我当时愣住了,半天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方灼也被这逻辑给绕进去了。

“不过小孩子的思路还是比较直接的,我说那你也不应该糊弄我,我今天因为这件事情变得非常难过。她说,‘你难过,不是因为没有找到一颗叫贝吉塔的星星,而是因为没交到朋友。可是你为什么要跟那些会嘲笑你的人做朋友?如果今天有个女生告诉我,她知道天边有颗星星叫水兵月,我会觉得她非常可爱。因为我知道她只是想和我交朋友。’。”

“后来想想,我觉得她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不是普世意义上的那种浪漫,是横冲直撞的那种浪漫。”叶云程说,“所以呀,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认同你,但是你可以去找能欣赏你的人。”

方灼点开评论区扫了一圈,才知道叶云程是在回答一个网友提出的关于情感两性的问题。

小姐姐有一个工科男友,总是会在节假日送她一些用心又不精致的手工制品,她挺感动的,而她的室友认为她男友抠门且自我,对她并不是真的上心,让她很困惑。

方灼仔细阅读了小姐姐的描述,顿时和那位工科男友同仇敌忾起来。借用叶云程的优雅措词,他们不是自我,也不是审美低劣,只是浪漫得比较横冲直撞而已。就像她也从来没嫌弃过严烈的幼稚跟任性。

方灼好奇地拿着手机去问叶云程:“这真的是我妈妈说的话吗?”

“是她说的。”叶云程说,“你连性格都遗传了你妈妈。”

方灼当他是在夸自己,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讲故事很吸引人。”方灼给他出谋划策,“你不是看过很多书吗?那干脆随便讲讲,或是点评一点,当是背景音了。”

两人正在商议这项对策的可行性,方灼的手机震动了下,显示收到一条短信。

号码是陌生未存储,但她滑到聊天记录一看,发现用户是严成理。

严成理刷到了严烈的朋友圈,一整天都精神恍惚。

他儿子什么都不跟他说,上次联系他,是因为关心一盆多肉。生日的时候,对他祝福的回应也只给予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谢谢”,生疏得像是一个陌路人。

要知道,就算是对待商业合作伙伴,他都会在前面加一个“X总”。

严成理当做关心的样子,在他的动态下面评论:这是谁送的蛋糕?看起来很好吃。

严烈一下午都没搭理他。

严成理犹豫再三,又给方灼发了一条。

严成理:同学你好,严烈是谈恋爱了吗?

方灼倒是秒回了。

方灼:大概吧。

严成理语塞,独自对着这三个字琢磨了许久,到临睡前,才又发了一条。

严成理:你认识吗?

这一次方灼也失踪了。

他失眠到了第二天早上,一直在检查手机里的短信,思考要不要加一句他没有恶意的解释。

六点左右的时候,他小睡一阵惊醒,摸过枕边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方灼的回复。

方灼:不熟。

严成理所有要说的话都被这两个字轻巧地堵了回去。

这显然是说谎,可是他不能指认。

但是为什么呢?他还没表露任何的态度。

过了两天,严烈从C市回来。

严成理远远听到大门开合的声音,失态地端过咖啡杯从书房走出来,看他提着行李箱进门,傻站在一旁围观。

严烈把自己买的礼物拿出来,放到桌上,又推着父亲走开一点,不要妨碍他整理物品。

严成理干巴巴地问:“生日好玩吗?”

严烈蹲在地上,头也不抬道:“好玩。”

严成理短促地笑了声:“还顺便谈了个恋爱?”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挺阴阳怪气的,赶紧将嘴角下沉,遮掩住阴森的笑容。

严烈似是没有察觉,答非所问地说了句:“我跟表弟约好了,我去给他当一个月的全职家教,八月末回来。”

他要是这时候抬起头,就能看见严成理倏然抖动的面皮和因惊惶而颤动的瞳孔,但严烈清理完行囊,只是目不斜视地在他身边走过,将空置下来的箱子重新拉回房间。

严成理神情凝重地坐到沙发上,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等严烈收拾好行李从卧室出来,他满脸的心神不宁。

空调风骤然大了起来,那点细微的响动都给严成理吓得一个激灵。他站起来,粗声粗气地问了句:“这个家,你是一天都不想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