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抛尸庙下(第3/5页)

  胖子气急败坏地骂道:“老子看你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手中工兵铲向上一甩,奋力扔向屋顶的尕奴,那工兵铲破风声“呜呜”直响,这要飞到人身上,足能把脑袋削掉半个。

  尕奴伏在屋梁上,见胖子工兵铲飞了上来,闪身往旁边一躲,工兵铲将屋顶击出一个洞,沙土纷纷落下,都落在尕奴头上,她忙抬手遮住双目。我招呼胖子和雪梨杨,喊道:“趁她迷了眼,先拿下她再说!”

  屋梁距地面有三丈多高,我可没有尕奴那两下子,我直接窜过去,踩住大金牙的肩膀往上一跃,拽住从屋顶垂下的帷幔,又在抱柱上借力上纵,伸手够到屋梁,这才攀了上去。

  雪梨杨担心我有闪失,掏出飞虎爪勾住大梁,正要上来策应,那边胖子也急了,不等雪梨杨上去,他先抢过飞虎爪的索子,手脚并用往上爬,爬了半天没动地方,吊在半空晃来晃去,坠得那木梁“咯吱咯吱”作响,雪梨杨惊呼一声:“你们快下来,屋梁要断!”

  城主大屋的主梁系整根红柳木打造,极为坚固,但大屋埋在黄沙下千年之久,屋顶的椽子均已朽坏,上去两个人还可承受,加上二百多斤的胖子在下边打千斤坠,那屋梁如何承受得住。

  椽子断裂声响彻于耳,我一看这屋梁要塌,赶紧跳了下来。雪梨杨也收了飞虎爪,连同大金牙一起退到夯土墙下,以免被落下的巨梁砸中。

  没想到屋顶已经破了两个大洞,狂风灌进来,竟将椽子断裂的屋顶掀到了天上,一转眼就被狂风扯成无数碎片,打着转儿四处飞散。漫天的黄沙连同刀子一般的旋风瞬间吞没了大屋中的一切,但听圆沙古城中呼啸来去,沙墙上面一截呈现黄色,越靠下颜色越深,临近地面近乎黑色,漫天风沙卷起,石子沙土一股脑飞了起来,浓密的沙尘遮天盖地,那情形简直像是天塌了下来。尕奴连同那红柳木梁均被风沙卷了出去,如同一条巨龙飞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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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梁终究沉重,只在风中转了两转,便又落到了屋外。众人一看这大屋没法待了,也不见了马老娃子的去向,只有那死不瞑目的愣娃横尸在地,很快便被风沙埋没了,于是捡起马老娃子扔下的炸药和工兵铲,迅速从夯土墙爬了出去。

  圆沙古城中风沙肆虐,众人抬不起头,趴在地上往前移动,此时已行至古城深处,旋风当中的风力有所减弱。我往周围一看,如同置身在一个滚滚黄沙形成的巨大漩涡中心,四周均已无路可走。

  而这古城之中,有一座高大的夯土台,久经风蚀,已不复原貌。如今看来,只是一个大土堆,形状突兀,与古城中的屋舍迥然不同。

  旋风吹开黄沙,夯土堆下的圆拱形门洞露出一小半。四个人走投无路,见有个地方可以躲避风沙,当即鱼贯而入。

  雪梨杨拿出一枚信号火炬,拉下拉环,“哧”的一声响,白色的烟火,照得面前一片雪亮。原来这拱形门洞下,是一条延伸向下的甬道。我冒出一个念头:“这是一座古墓?”但是又一想,绝不会有古墓造在城中。众人往前走了几步,见甬道中有许多带有浓重宗教色彩的浮雕,看来这是一座庙宇。

  大金牙担心玉面狐狸手下的盗墓贼追上来,走一步回头看一下。正不知前面是个什么去处,真是前行有狼,后行有虎。各人想起在城主大屋中的一场恶战,以及尕奴鬼魅一样的长鞭、豹子一样敏捷的身手,均觉胆寒。狂风连她同木梁一起吹到半空,又落了下来,那也未必摔得死她。

  大金牙拽住我商量:“胡爷,玉面狐狸不就是想要那个西夏金书吗?她为了这玩意儿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咱爷们儿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依我之见,干脆咱就把西夏金书赏给她,那她还不得对咱感恩戴德?说到底都是吃一碗饭的,凡事以和为贵嘛。”

  我说:“大金牙你真是个怂货,哪儿还没到哪儿,你就有心写降书纳顺表?你没听玉面狐狸说吗,西夏金书到手之后,要一刀一个把咱们全宰了!我手上的西夏金书,是咱们目前仅有的优势。咱们跟他们双方是敌我关系,势成水火,所以你要趁早放弃和谈的指望,必须铁了心跟他们周旋到底。再说咱们哥儿几个是什么人,那都是顶风尿十丈的主儿,不跟她分个高低,她还真不认识老子是谁!”

  大金牙说:“可是人家都武装到了牙齿了,咱哥儿几个连铲子都做不到人手一把,拿什么跟人家玩儿命啊!人家那可全是洋枪洋炮,别忘了庚子年义和团是怎么失败的!”

  我说:“对历史教训我们谁也不会忘记,但是作为一个指挥员,必须善于随时随地判断情况、分析情况,听我给你们分析分析,怎样才可能够化劣势为优势,化被动为主动?这就要求我们的两条腿儿拉得更长,跑得更快,要告诉同志们不要怕逃跑,一边逃跑一边发动群众,让对方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胖子说:“你这也是屁话,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一个字——逃!”

  雪梨杨说:“我们面临最大的危险并不是那些全副武装的廓尔喀人,而是这场大风沙,如果逃出圆沙古城,我们这几个人会立刻让风沙埋入。而风沙一旦停下来,圆沙古城也会被埋住。出不出去都是死路一条。”

  我略一沉吟,对众人说:“你们猜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胖子说:“你的脑袋长在你身上,我知道你想什么?”

  大金牙说:“胡爷必有高见,赶紧说吧!”

  我说:“我想到了……鱼!”

  胖子说:“什么鱼?西湖醋鱼还是红烧塌目鱼?”

  大金牙说:“在这儿提起来,肯定是城主大屋中那条烤鱼,不过想顶什么用,光想也当不了吃啊!”

  胖子说:“要是说到鱼啊,那还得说是平鱼,一平二净三塌目!”

  大金牙说:“别说一平二净三塌目了,这会儿您就给我一条吃屎长大的胖头鱼,我都能管您叫亲爹!”

  我发现跟胖子和大金牙在一块,基本上说不了一句正经话:“怎么连胖头鱼都出来了,长得跟他妈胖头鱼似的!”

  胖子说:“不是你先提的鱼吗?你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