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艰难的路

“菊花姐？”

“小妹, 我想好了，”田菊花认真看着田唐，“其实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跟你说, 只是没能找到机会，我是靠自己考进卫队的，以后也会一直在卫队，我听游钧老师说了，他要带一些人出去锻炼，我也想跟着一起去, 但是游钧老师怕你不同意, 所以我特意来找你，希望你能批准。”

田唐愕然地看着田菊花。

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田菊花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 只是听说田菊花也找了一份工作，本以为是工厂的工作，没想到竟然是卫队。

她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游钧不答应, 毕竟田菊花是她的姐姐，要是这次出去遇到什么意外, 她肯定会有话说。

田唐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绝对理性的人，如果田菊花真的因为跟着一起出去训练而出事，到时候找到家人后, 她没办法跟大伯大伯母交代。

但这次是田菊花主动找她，她很难反对。

“小妹，”田菊花看出田唐的犹豫，向她走近一步, 看着她认真道, “小妹, 我知道你怕我出事, 可如果我一直在你的庇护下，或许我永远都没办法长大。”

田唐心里还是犹豫，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问题：“菊花姐，你为什么会想去卫队？其实你可以在神灵市找一份工作，也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吗？”

这段时间神灵市的事务繁忙，田唐也没有过分关注姐姐们的情况，只大概知道姐姐们现在在做什么，比如说田大女在织布，田二女在种田，田桃花和田红草在城市之星，田青草一直都跟着应莲，至于田菊花，她一直都知道田菊花在用功读书，本以为她是想要考进工厂，没想到最终竟然到了卫队中。

“小妹，你也以为我不能在卫队吗？你觉得我也要像所有人一样，进入工厂安稳度日吗？”田菊花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不少，说话时更是直直地看着田唐。

田唐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希望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我也知道你心底肯定没有偏见，”田菊花伸手，轻轻地按在田唐的肩上，“小妹，卫队从成立之初开始，你就说过，不管男女，只要能力足够，都可以进入卫队，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之前也有不少女性考进卫队，既然别人可以进，为什么我不可以？”

田唐怔怔地看着她，有一种自己才刚刚认识田菊花的感觉，总觉得眼前的田菊花有些陌生。

田菊花认真看着田唐，多少能从田唐的眼神中看到一些情绪：“小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

田唐点了点头。

田菊花微笑：“其实我也一样的，当初田家村遭受了那么大的变化，是你一个人撑起了田家村，也给了我们勇气，我还记得当时我娘要我嫁人的时候，是你站出来，给了我选择的机会，虽然那之后就遇到了大事，可我一直都记得你气喘吁吁跑来跑去的模样。”

“菊花姐的婚事，关系到一辈子的人生，不能不重视。”田唐认真说道，她骨子里的思维是现代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可因为“只能生女儿”这样荒谬的原因，导致田菊花只能被迫“低嫁”。

所以在当时，她会迫不及待去做这件事，只是她的能力有限，能做到的也只是推迟婚礼，而不是彻底取消婚礼。

但至少推迟之后，田菊花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或许可以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在意我，那一天的事，我也一直记在心里，可是小妹，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在神灵市里，我们与其他人唯一的区别就只是你，除了你之外，我们也都是普通人。”田菊花说着，声音哽咽。

田唐怔怔地看着她。

田菊花压下心底的情绪，再次抬头时眼神坚定：“小妹，我想要变得特别一点，至少别人再提起我们时，不会说我们是靠你才能有现在的地位。”

“菊花姐，你是为了我才……？”田唐看着田菊花的眼眸。

“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你，”田菊花叹了一声，伸手将田唐抱住，“小妹，不管神灵市发展的多好，你在别人的心里地位有多高，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只是我心里最小的妹妹，当姐姐的，怎么能让妹妹承担一切呢？”

“可是……”田唐下意识开口，还没说话，就被田菊花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不用那么辛苦，不用那么劳累，也不用承担风险，你不希望我们为你付出，可是小妹，我们在神灵市里享受了最优渥的生活，也该承担相应的义务。”田菊花声音很低，但可以听出她的声音中少了几分脆弱，多了几分强硬和坚定。

听着田菊花的话，田唐心底的情绪很复杂。

最早的时候，她逼着姐姐们学习，是希望她们掌握一些知识，只要有学识，至少她们的生活能得到最基础的保障。

可更多的情况下，她还是希望姐姐们选择自己想要走的人生。

包括那时候田红草找她，她也没有斥责，只是让田红草自己去想她到底要走哪一条路。

田红草的改变和进步多少让她有些高兴，可她心底的想法还是没变，她依然希望姐姐们选择自己喜欢的路。

哪怕是一条平平淡淡的道路，只要她们觉得踏实，觉得心安就好，可姐姐们却比她想象中还要努力，特别是田菊花，包括之前的田二女，她们做的事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多的多。

而田菊花走的这条路，恰恰又是危险最大的一条，从田唐的私心来讲，她并不愿意田菊花去冒险。

可田菊花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走这条路。

这么想着，田唐低声开了口：“菊花姐，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你去了卫队，也从来没问过你的情况，现在我想问一句，训练辛苦吗？”

田菊花微笑，抱着田唐的力道大了一些：“辛苦，很辛苦，训练比在地里干活要辛苦很多，但每次训练的时候，只要看到周围所有人也在陪着一起训练，就不觉得辛苦了，而且我比他们更有盼头，每次训练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自己在做的事可以帮你分担一些，我的心就会踏实下来。”

田唐的头靠在田菊花身侧，低声询问：“踏实吗？”

“嗯，踏实，很踏实，”田菊花郑重道，“说真的，当初我娘让我嫁人的时候，我虽然嘴上反对，可心底并没有那么强烈拒绝的想法，我甚至想过妥协嫁过去之后日夜以泪洗面的模样，那天你出现，阻碍了我嫁人的事，我心里松了口气，可依然还有对未来的担心。”

过去的事，她很少跟别人说起，直到这次，她才真正说明，也说出了她曾经的忐忑和不安。

“之后田家村出事，逐渐变成了神灵镇和神灵市，我心里才没有担心，但偶尔晚上睡觉，梦里还会梦到自己妥协嫁人……”这样的梦，对田菊花而言是噩梦，几乎每次梦到嫁人的事，她都会心有余悸地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