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百姓安康

“嘶——”

平静的村庄中, 一个五十来岁的人正在弯腰锄地,突然腰上一晃,下意识捂住了腰轻轻喊了一声。

坐在一旁摘菜的妇人连忙起身, 扶着他在一旁坐下, 地上早就凉在一旁的茶水,低声说话:“夫君, 你的腰不太好,小心点。”

“唉, 年纪大了,只是做这点事都做不好。”男人摇了摇头, 手落在身后,小心扶着自己的腰,这要是不扶着,他怕自己不能撑下去。

妇人也叹了一声, 却没有多说。

男人转头:“夫人, 为难你了, 到了这时候竟还让你陪着我过这样的苦日子。”

“过都过了, 就这样吧,”妇人无奈说着,话语中似乎是不太情愿, 但她的眼神中却满是温和,“咱们在这里过日子, 至少能活下去,总比在京城里提心吊胆要好,如今天下乱了, 就算在京城, 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男人摇了摇头, 目光看着远方,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低声道:“自从裴大人辞官之后,朝中的官员越来越无法无天,我不过是区区侍郎,便是有心要做些什么,也成不了。”

“夫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妇人安抚道。

“我曾经想,裴大人是好官,等他走到吏部尚书的位置,或许朝中形势会有所改变,”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倾诉的想法,看着开垦到一半的田地,说着过去的事,“裴大人也确实是好官,他在任那些年官场前所未有的清明,可压力也全部落在裴大人身上,裴大人辞官之后,我曾经想过,倘若当时我能坐上刑部尚书之位,与裴大人配合,或许能让朝堂发生一些变化,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彻底走到绝路。”

“当时的情形,即便夫君你也是尚书之位,恐怕也无从着手,毕竟上行下效……”妇人说着,突然停顿,她知道眼前人会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男人笑了:“是啊,上行下效,不如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他在,再好的朝堂,都会被毁灭。”

妇人握着手里已经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衣服,想起什么,抬头道:“夫君,你可听过‘神灵’?”

“不存在的,”男人摇头,按着腰的手握拳,轻轻锤了锤,感受着腰上稍微好受了一些,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拎着锄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话,“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神灵,都是骗人的,还是想着尽快把这些菜种下去实在点,不然再过几月就来不及了。”

妇人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转过头的同时,男人也抬起了头。

他们这里是村落,虽然已经是离镇上比较近的村庄,但也是村子,平时农户出行大部分都是步行,偶尔才会坐牛车,而这时候的声音,明显是马蹄,以及车轴滚轮的声音。

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这样的声音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没过多久,马蹄渐行渐近,直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当中,可以明显看出对方就是冲着他们而来。

男人皱了皱眉头,将锄头紧紧握在手里,已经做好决定万一出什么事,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拼。

这时候,马车已经到了近处,虽然距离近了之后马车的速度变得很慢,但也没多久就到了他们的房屋前,且马车也停了下来。

驾马车的人跳下马,看着男人,大声道:“可是鲍子时鲍大人。”

“正是鲍某,你是何人?”鲍子时,也就是男人手里依然握着锄头,且下意识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夫人,无声地确认了一下双方与马车的距离。

“鲍大人,可否去里屋说话,老师想与鲍大人见一见,当面谈一些事。”驾马的人转过身掀开车帘,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但对方的脑袋上带着黑色的帷帽,只是这样看,根本看不出对方长什么样。

鲍子时仔细看着下马车的人,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年纪不小,但从他下马车的步伐看,精神却不错,皱眉思索了一下熟悉的人里有没有这样的人,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人。

而那个喊“老师”的人,一看也不像是学生,反倒像是学武之人。

是哪位武将?

鲍子时想着,拎着锄头走近,抬手指着敞开的屋子:“两位请进吧,鲍某家中简陋,不能好好招待,请两位见谅。”

说话的时候,他推了推夫人,让她去隔壁的屋子里,这样即便来人心怀鬼胎,他们也好有些准备。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值得谁亲自前来动手,即便他当过刑部侍郎,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从辞官之后,他就再没有接触过朝中事务,也从不与朝中官员交流,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的农户。

进屋之后,鲍子时先将桌子上的茶碗翻开,放在其中两个座位上,又碰了碰茶壶,感觉到茶壶外的温度后,才放心倒茶。

而这时候,一直带着帷帽的人也在旁边人的帮助下,将头顶的帷帽轻轻摘下。

鲍子时假装不在意,却还是下意识看过去,原本想着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不能露出太惊诧的神态,但当他看过去时,他完全怔在原地,完全忘记了之前想的那些。

许久之后,他才回神,找回自己的声音:“裴……裴大人……”

喊完之后,鲍子时掀起衣袍,作势要跪下。

裴风平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不必多礼,你我早已没有在朝中当官,也不必执着这般虚礼。”

鲍子时抬眸,再看向裴风平的时候,眼中满是亮光,突然,他想起什么,快步走到门口,冲着隔壁的屋子喊人:“夫人,夫人快来。”

鲍夫人才在隔壁坐下,刚担忧了片刻,就听到鲍子时激动的声音,心里立即想到了来人肯定是熟人,只是等她走到屋子里时,才发现来人比她想象中还要令人震惊。

怪不得鲍子时会用那样的语气喊她。

“裴大人,”鲍夫人笑着喊道,“裴大人,我去给您做些好菜,夫君刚还在说裴大人呢,说裴大人是之前朝中难的的好官,此次前来,必定要好好招待。”

“不必,”裴风平抬手,“鲍夫人也一起坐下吧,我们此次前来不能久留,主要是想与二位说些事,大费周章反倒不妥。”

从裴风平口中说出这样的话,鲍子时很快猜到他要说的事不简单,很快就让鲍夫人一起坐下,静静倾听裴风平说话。

两人虽曾经在同朝为官,但不仅在官位上有所差距,年龄上也足足差了一倍,鲍子时面对裴风平的时候,也完全是用晚辈对待长辈的态度。

两人刚坐下,突然屋里暗了一些。

鲍子时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这……”

“他是我刚收的学生,叫李二柱,”裴风平笑着介绍道,“这次要跟你们说的事事关重大,他站在门口把把关,以免闲杂人士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