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不出蛋的母鸡(十九) 戏里的局外人……

听见里面这动静,外面的人仿佛嗅到腥味的猫,一窝蜂都挤了进去,反倒晚香几个被人遗忘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晚香咬了咬牙,带头往屋里走。

古亭没动,目光看向院外,

那里站着个男人,长得浓眉虎目,身材魁梧壮实,穿着一身灰褐色的短褐,正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院子里。

似乎接触到古亭的目光,那人一愣看了过来,古亭却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跟着进去了。

其实进来之前,晚香就有心里准备了,那种动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当她看到炕上那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是杨大志时,她还是有一种荒谬感。

她还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王长安已经从她背后窜了出去,骂道:“好你个杨大志,你就是这么对我姐的?!”

晚香简直想去捂他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

这种情况下,身份自然瞒不住。

于是她就成了是带着两个弟弟来抓奸的可怜人,奸夫是杨大志,淫妇就是何寡妇。

村民们各种唾骂,根本没有出去的打算,坐在炕头捏着衣襟的女人哭哭啼啼,炕上的男人睡得像死猪。

还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地可怜晚香,说出的话让晚香都觉得自己很凄惨,杨沟村的里正也被闹来了,请他评断这件事该怎么办。

整个过程中晚香都没有插进去话,而杨大志依旧没有醒。

里正的眉头皱得很紧,叹着气连连摇头,让人上前去把杨大志弄醒。叫没用,打了两巴掌也没用,还是有人出主意让弄点凉水来,才把他弄醒。

“里正,这次你总不能还包庇她了吧,让我说她就是个不安分的狐狸精,成天在村里勾三搭四,瞧瞧这回,把人家的男人都给勾上炕了!”人群里,一个妇人指着何桂兰道。

“可不是,瞧人家小媳妇多可怜,这种坏人姻缘的就该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都是好了,让我说该浸她猪笼!”

“对,浸她猪笼!”

众人义愤填膺,其中大多是妇人。杨大志悠悠转醒,醒来就面对的就是这一幕,还有点回不过神。

“我……我这是怎么了?香儿!?”他震惊地看着晚香,又扶着头看了看四周。

“你还好意思叫你媳妇,瞧瞧你干的什么事啊,真是……”

被人这么破口大骂一顿,不用人再多说,杨大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跟何家妹子被人捉奸在床,还被香儿给撞见了?可他明明记得他之前是在喝酒,想回家来着……

他着急着想解释,可激愤的村民们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有几个村妇涌上去将何桂兰从炕上撕扯了下来,要抓她出去浸猪笼,何桂兰一边哭一边挣扎着,场面乱得一团糟。

“这个奸夫怎么办?”人群中,突然有人说话。

古亭顺着看过去,去没有看见人,只看见一个身影矮了下去。

这倒也是个问题,当下这世道对男人没有像女子那么苛刻,同样是通奸,被人抓住了,女子最好的下场就是自己死了。

而是男人的话,顶多被人打一顿,再重点就是女方家有人出面,要笔银子补偿损失了事。

可何桂兰寡妇一个,夫家根本没人,仅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亲戚,最近两家因为过继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因为何桂兰夫家没有宗族长辈做主,还在纠缠不清,此时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出头。

“让家里人来领人吧,要不你把你男人领回去?”胡里正想了想,对晚香道。

晚香有点哭笑不得。

王长安忿忿道:“这个人我们不会领的,等会儿还要跟他算账!”

“香儿,我真没有,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成这样了。”杨大志满脸痛苦地解释道。可他声音太小,也没人愿意听他说话,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何桂兰被几个村妇从地上拽起来,推推搡搡地往外走,突然她猛地一挣,扑到杨大志面前,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

“杨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如果我死了,桃儿怎么办?这事真的不怨我,是你喝醉了,突然就抱住我不丢,我也是没法……”

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拿到人面上来说,众人纷纷掩面骂呸,里正也是气得直摇头,晚香倒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明明与她有关,偏偏她反而像局外人,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行了,你们也别太激动,人家就算偷人,也没偷到你们头上去,瞧你们弄得反像是自己男人被人拉上了炕。还浸猪笼?杨沟村上次浸人猪笼是什么年代的事,还以为朝廷是没有王法了?”

人群从中分了开,一个穿灰褐色短褐的男人走了进来。

见他长相个头不过中等,也就沾了个魁梧壮实,手里把玩着一杆水烟袋,说话的口气倒是值得玩味。

可他一走出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眼中隐隐有忌惮之意。甚至挤了满屋的人,都不禁往外让了让,似乎这人身上有什么病,不能沾也似。

晚香好奇地看了这人一眼,正好撞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她一愣,那人已经越过她,走到前面去了。

古亭在一旁,正好把这一幕收入眼底,眼神不禁地暗了暗。

“马丁黑,这事可跟你没什么关系,难道你真是何寡妇的姘头,还想帮她说话?”一个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妇人站出来道。

马丁黑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候六家的,瞧你这说的,咱村就属你最会说。人家不过因为家里的地,跟你男人说了几句话,你就四处造谣人家偷你男人,也不看看你那男人跟你一样,面无二两肉,也得人家何寡妇看的中才行。”

这话引起阵阵笑声,还别说这是实话,整个杨沟村最有夫妻相的就是候六两口子。

“再说,怕人家勾引你男人,你还哭着喊着要种别人家的地,人家说要把地收回来,躺在人家门前不走的,好像是你吧?再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妇人,就算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也不用要人命啊。”

经此提醒,众人才发现方才就属侯六媳妇骂何寡妇最凶,最先说要浸何寡妇猪笼的也是她。

候六媳妇被这一通损,早就气得脸颊赤红,只是碍于马丁黑不是个好惹的,只能憋屈着。

此时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她实在忍不住了,色厉内荏道:“你别血口喷人,本就是她做了不要脸的事,坏了咱村里的村风,还不允许人说了?”

“没说不让你说,但你动不动就要浸人猪笼,是不是有点太缺阴德了?”

说着,马丁黑也没再理侯六媳妇,望着胡里正道:“这事说白了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这男的不愿意,何寡妇就算自己松了裤腰带,也得人家愿意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