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寡妇花事(三十二) 成亲

事实上现在的乔家,除了那些田以及现住的房子以外,只剩了乔家磨坊和那个市集,现银却是不剩什么。

早先晚香为了市集,早就把乔家多年的积蓄耗费一空。

虽然乔连智已经提前敲打过乔申了,可他还是不甘心,这趟来还是抱着多少能帮着‘保管’些银子的想法。可当他目睹账房把账目大致盘算了下,又看着那笔额外被晚香点出来花掉的巨银,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说是目眦欲裂都不为过。

这败家的婆娘!

她怎么就舍得?怎么就舍得为了那么一个破地方花这么多银子!

乔申只要一想到,就因为他晚了一步动作,这些白花花的银子都化为乌有,就觉得心都裂掉了。

“妇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他没忍住骂道。

晚香笑盈盈地道:“二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二常好。等我出嫁后,要侍候夫君照顾婆婆,势必没办法对外面的事太上心,这种坐在家中等着收银子买卖,还是值得做一做。”

“你收到银子了?”乔申恨道。

晚香做出被吓到了样子,掩了掩口,模样有些委屈:“现在倒是没有,不过人家不是说了,磨刀不误砍柴工,二叔你放心,我总不至于折了二常的家财进去,以后定翻几倍交到他手中。”

“你——”

“乔申,秀秀你比有远见。”乔连智咳了一声道,眼睛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顾青砚。

今日顾青砚也来了,他倒不是作为见证来的,而是作为事主。

当初晚香与他签的那一纸契书,他作为乔家磨坊市集一半的拥有者,自然要到场。

不过他到了后,一直没说话,只是听着晚香说。见她虚拟一纸契书,还能把帐做平,其实他也惊讶在心,再之后就是方才晚香说到侍候夫君时,他瞧了她一眼。

总体来说,他一直是垂眉敛目低头喝茶的状态,可人端坐在那儿,气质卓然,却是任谁也不敢轻忽。

之前晚香没说出契书之事时,乔连智还多想了,以为是不是乔秀秀对他不放心,所以专门找了靠山来,事实证明他似乎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当然,这是闲话,不过乔申也如他所愿的闭口了。

“你就是故意的!”乔长盛没忍住,跳出来道。

“堂兄,我故意什么了?”晚香眨了眨眼。

“长盛!”乔申急道。

“你就是故意把家里所有银子都花光,还不惜从外面借银子,就是怕这银子到了咱家的手里,就是怕咱们占了大房的家财,防了一手又一手!”

“这——”

要不怎么说年轻人就是没定力,乔申都忍住了,偏偏儿子没忍住,没忍住也就算了,还把自家打的主意以及不适合拿到台面说的一些东西,都当场宣扬了出来。

这就有些尴尬了。

乔申偷瞧了眼乔连智沉下来的脸色,当即暴起一脚踢在儿子屁股上。

“胡叨叨什么,给我滚!”

踢完还不解恨,他拽住乔长盛的衣裳,对乔连智说了句‘我把这小子带出去教训’,就匆匆忙忙拉着儿子走了。

其实他也快忍不住了,既然什么想望都没有,不如早走了事,免得被那乔秀秀气死。

没了乔申父子在场,接下来进行的很顺利,账房把帐对好,说账本要拿回去重抄一遍,抄完就送回,又和晚香约定好以后每月对一次帐,这事就算是结束了。

乔连智带着其他人先行一步,顾青砚落在后面。

“侍候夫君,嗯?”

一道几不可查的声音钻入晚香耳中,还不及她诧异抬头去看,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经变成了背影。

“这人!”她微红着脸,暗暗地呸了一口。

*

十一月初二,吉,宜嫁娶。

当日的热闹和繁琐自是不用多说,顾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婚礼也没打算摆多大排场,不过在家中院子里摆了十来桌喜酒。

等花轿在顾家门前停下时,已经是黄昏了。

晚香蒙着盖头,被喜娘引着跟在顾青砚身侧往里走。

先是拜堂,再是送入洞房,红色盖头以外是一片喧嚣,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是进了洞房掀了盖头,宾客们都出去吃酒以后,留她一人安坐了一会儿,才恢复清明。

入目之间是一片红色,但看得出这间屋子原有的摆设都是以高雅简洁为主。大红色的喜蜡照得屋里一片通明,其实晚香还有些缓不过来劲儿——她似乎出嫁了?几世加起来头一遭。

也确实是头一遭经历这种场面,她前世作为皇后嫁入皇家,场面自然是极其盛大的,可皇家规矩太繁琐,她就记得自己穿着能压死人的后服,跟着礼官不停地行拜礼。

等这些繁琐规矩都结束后,她整个人差点没虚脱。

自然是没有洞房花烛夜的,其实先皇一直没有碰过她,就算偶尔到坤宁宫来,也都是小坐,问问她近况,或者吃顿饭就走。

先皇一直把她当做侄女看待。

直到一声‘秀秀姐’响起,晚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想起前世了?

是草儿。

她这趟也跟着过来了,一是为了侍候晚香,二也是提前过来布置屋子,二常明天才会来,毕竟明面上是以拜师为名入顾家。

虽然就是个幌子,但过场总要走的。

“秀秀姐你饿了没?我给你弄了些吃的。”草儿府嘴角还带着些许油光,看得出是吃过了,且吃得很急,事实上她和晚香都快一日都没吃东西了。

听草儿这么一说,晚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顾大娘让我先吃了些,我又寻着席上的菜一样给你捡了一碗,你还是先吃些东西吧,他们外面还喝着酒呢。”

晚香站了起来,发现腿有些软,整个人都是僵的。

她让草儿给她帮忙,将头上的头饰拆了,发髻也拆了,喜服脱得只剩了中衣,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先打点水我来洗洗。”

晚香有多久没在脸上擦脂粉了?

直到将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洗掉之后,她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更饿了,在桌前坐下后就吃了起来。

因为着实饿了,她吃得很快。、

等她吃罢,草儿把桌子收了收,说还要出去给顾大娘打下手,人就出去了。

屋里又剩了晚香一个人。

坐在屋里听外面,能明显感觉到外面的热闹。

到底都是平民百姓,吃喜酒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男人们吃酒吃上了头,吆喝两声,妇人们说话声,还夹杂着孩童的打闹声。

晚香听着这些声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是突然感觉到一阵风,有人似乎站在她面前。

睁开双目,就看见一身大红色喜服、格外与平时不同的顾青砚。

不得不说这身衣裳很抬气色,他平时多是青蓝色衣裳,难得穿一身如此明艳的颜色,显得人格外俊美。又身姿颀长,玉树临风,风姿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