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宣怀风打量半天,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生气呢,还是感伤?

或者不在乎?

或者只是摆出个高深莫测的模样,故意试探自己?

心里拿不准,宣怀风便觉得十分无奈,叹了一口气,放软了话,「我今天实在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

白雪岚这才开口,「我有不许你走吗?说些这么委曲求全的话,给谁听呢?」

冷冷一笑,唇角勾起的弧线,简直就像脸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伤口。

宣怀风听他这种找茬的语气,思忖了片刻,然后一跺脚。

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雪岚见他出去,仍旧保持原来的模样,坐在椅上不动。

片刻,不见宣怀风转回来的身影。

白雪岚英俊刚毅的脸上,受伤的愤怒一丝丝浮上来。

那些愤怒是没有极限的,像山崩地裂时,大洋的水倒灌回江河一样,远远超过江河可以承受的容量,因此漫过了一切的边缘,不管是良田还是人畜,一律遮天蔽日的淹没。

每淹没一分,那张平日里挂着悦目微笑的五官深刻的脸,便令人毛骨悚然地越狰狞一分。

白雪岚坐在椅上,气得浑身打颤,上下细密洁白的门牙紧咬着,磨得吱吱作响。

怀风。

宣怀风。

宣!怀!风!

这三个字,像三根针,扎在他眼睛里,耳朵里,心口上。

白雪岚浑身充满了一种疯狂的冲动,怂恿着他从这屋里站起来,奔出去。

这种冲动怂恿得他每一个骨头都发疼。

可他,却又不敢离开自己的座椅。

因为一站起来,自己说不定就去干下什么血腥而残暴的事了。

虽然此刻干起来必定十分痛快,但后果也势必是自己不愿看到的。

一口气在胸膛里堵着,他直感到胸口一阵绞痛,就像心脏病发作的病人一样,这种创伤无药可治,他只能忍着,死抓着椅子的扶手,五指在上面划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他挣扎了半天,才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像垂死的鱼一样绝望地喘着。

这种本能的方法,似乎帮助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每一次的喘气,胸口没那么堵了,至少没堵得那么要命的疼。

白雪岚又继续深呼吸了一会,才敢慢慢把浑身紧绷的神经放松,一放松,便觉得浑身大汗淋漓,如经了一场肉搏战。

那个铁石心肠的人……

暗暗骂了宣怀风一句,他又不想用更恶毒的言辞诋毁心上人了,只好骂自己一句没出息,唇角扬起自嘲的凄凉笑意。

五指松开,他看了一眼,很坚硬的黄花梨木扶手上,添了好几道抓痕。

再一看,左手上一点殷红,原来有一只指甲边上折了一小块,正溢着血。

白雪岚看着自己的指甲,心忖,上天真是无所不能,造人的时候真是什么都想绝了,每一样都是不可换的,光是说鲜血的颜色,换过另一种,或蓝或白,或紫或绿,就绝没有这样触目惊心。

最奇的是,老天造的每个人,又各有各的特色。

像自己,如果像林奇骏那么温柔体贴,身上不沾着虎狼般的霸气,就不是怀风眼里的白雪岚了。

又如怀风,要是不那么倔强,不那么高傲,不那么不识时务,岂不是成了另一个白云飞?

这样一路想下来,白雪岚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觉得刚才那样激烈的愤怒,大没有必要,实在是自己本事不够,以后还要多历练才行。

他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了,才站起来。

在房里缓缓踱了几个来回,回味着晚饭时和宣怀风的一轮争辩,眼前稍不经意,便浮出宣怀风双唇贴在白玉瓷碗边上,矜持而可爱,慢慢喝粥的诱人一幕。

霎时觉得腰腹处一股灼热。

白雪岚停下踱步,露出深思的表情。

也是。

就连怀风也说,肉食性动物,没什么鄙下的。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怪得了谁?

他的深思很快就结束了,脚步变得坚定有力,走到屋子最里头的小隔间里,翻出藏着的钥匙,把一个紫檀木金漆山水图六屉柜上的铜锁打开,在电灯下捣鼓几下,取出一截未用过的迷香来。

这是山东老家带来的东西,送他的人说里面掺的是祖宗传下的秘方,效果惊人。

本来没想过会派上用场。

如今,自己倒要做一回小贼了。

白雪岚眼里,闻到血味的狼一样光芒闪烁,又找了一个崭新的外国打火机,连着迷香一起带出房。

今天晚上却不怎么适宜做贼,头顶上好大的月亮,照得后院里宛如铺了一层银纱,十分美丽。

白雪岚到了月牙门,抓了一个正好路过的听差,低声命令道,「今晚宣副官房外面,都给我远着点。」

听差看他那模样,猜都猜到怎么回事了,一个字也不敢多问,点点头,跑去给管家传达总长命令了。

白雪岚轻易摆平了外防,径直往里走,到了宣怀风房外,不由放轻脚步。

房里黑黑的,已经扭了电灯。

他蹑脚走到窗下,手指抵着窗页,在缝隙里悄悄一瞅,宣怀风正躺在床上,身影如沉默的山峦优美起伏。

白雪岚看见这一幕,胸膛更滚烫了,一股冲动在血管里涌着。

点燃迷香,把飘出丝丝轻烟的那一头伸进窗户。

今天怀风把窗户都掩了,实在帮了他一个大忙。

白雪岚一边拿着迷香,一边苦笑。

他就算是个匪类,原也该是个大盗,现在当个小贼,脸上真不怎么光彩。

怀风要是知道,自己的地位更为下降,其鄙夷蔑视,那是毋庸置疑的。

而怀风就算被迷得神志全无,事后什么都不知道,白雪岚还是会看不起自己。

在遇上怀风之前,白雪岚还真没想过,自己会做出很多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的事来。

当然,要他为了一点无谓的尊严和脸面,当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柳下惠,面对心爱的人还装作全无欲望,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从古到今,为了装君子而坏了自己幸福的人,悔恨的尸骨足以堆成山了。

十足的愚不可及!

迷香燃完,白雪岚立即进了房。

宣怀风被迷了十成十,被人从床上抱起来,还是软软沉沉的,乖得很。

白雪岚把电灯也扭开了,房中瞬间大放光芒,光芒最盛处,就是他臂弯间的俊俏男儿。

而白雪岚,就仿佛成了背着父母偷偷进了糖果屋的小孩子,兴奋得血脉迸张,低头吻住柔软的唇,舌头探进去,肆意地翻搅吸吮。

深吻后,一只手在可爱的身体上摸索,把衣物一一剥净了,低下头,从额头沿着鼻梁、嘴唇、下巴、项颈……一路吻下来。

吻到了白皙结实的小肚子上,双唇流连忘返,在散发着甜味的肌肤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