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页)

宣怀风脖子怕痒,被他一亲,猛地缩紧身子,却刚好牵到最不好受的那隐密地方,不禁「呀」了一声,蹙起眉来。

索性就不动了。

白雪岚怕起来,赶紧问:「怎么?伤到你了吗?」

一下子,连手带嘴都老实了,坐起来一个劲打量他上上下下。

宣怀风翻过身,趁机下了床,忙离床走了两、三步,才回头去看白雪岚,说:「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规矩点?」

白雪岚听他语气,虽然冷冽,却还不算太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边下床,一边说:「都这情形了,还立这些陈旧规矩,要憋死人吗?」

大大方方把床边叠好的衣服拿起来,看一眼,心领神会地瞅宣怀风一眼,「辛苦啦,本该我收拾的,倒劳动了你。」

正打算穿起来。

宣怀风始终不惯看他这样裸着身子在面前晃来晃去,真是惊世骇俗得可以,赶紧别过脸,说:「到屏风后面去换。」

便听见一声戏谑的笑,钻进耳里。

但白雪岚还是拿着衣服,到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穿好了转出来,笑言:「沾了你的味道,真好闻。」

举起衣袖,自己先就嗅了两三下。

宣怀风被他这些疯魔举动弄得脸红耳赤,只好说:「你该吃早饭了,不然枪伤未好,又添个胃疼的毛病。」

白雪岚问:「你吃了吗?」

宣怀风点头,想起来道:「对了,你的客人,我代你打发了。」

便把请白云飞先回家,另附送五百块钱的事大略说了说。

白雪岚不太在意地听了,闲闲说:「我昨晚是怠慢他了,亏着有你,比我想得周到,多谢。」

宣怀风也自觉这事做得不失体统,嘴上说:「不敢受你的谢,只要你别说我赶了你的贵客,我就安心了。」

白雪岚笑起来,「怎么会?天下只有你才是我的贵客呢。」

待要贴过来,宣怀风已经知机往房外逃了,去到门外,才回过头来说:「你先吃早点吧,我打电话问过了,今天署里事情不多,我喜欢早上这股子清清淡淡的风,先到后花园逛一圈,再去练一会枪。」

果然往后花园去了。

其实他不久前已经逛过一大圈,现在跑去后花园,只是因为在白雪岚面前有些不可言的羞赧。

话既说出了口,只能装模作样地在水边石径上踱了一个来回,没多久就腻了,身上原不舒适的地方,大概因为动弹过,渐渐也消了大半的辛楚。

于是就想起白雪岚来。

自己不在房里,白雪岚多半不会在房里吃早饭的,宣怀风便打算去小饭厅走走,不料半道上遇见一个听差,一问,听差说:「总长传唤,早饭端去书房吃呢。」

宣怀风就折回来,也不经菱花门,另穿一条僻静的花柳小径,往书房方向走。

到了窗下,恍惚听见白雪岚的声音。

宣怀风不禁站住了脚,仔细一听,不是白雪岚还有谁?正在书房里不知对着谁吩咐,「……太少,再加两千送过去。」

接着,又听见管家的声音了,说:「是,这就叫个听差的把钱送白老板家里去。」

宣怀风一怔。

白雪岚在房里面爽快利落地说:「不用别人,叫司机开轿车,你代我走一趟,也给白云飞在家里人面前长长底气。」

宣怀风以为这话是对管家说的,不料倒听见孙副官应了一声:「好。」

这才知道竟是让孙副官亲去。

不一会,管家从书房里面出来,看似去帐房取现钞,宣怀风站在花荫下,又是在另一侧,管家丝毫也没瞧见他。

宣怀风僵立了好一阵,心像被一股文火微灼着,既委屈,又感羞辱。

他竟不知白云飞在那人心里地位如此高的。

五百块是严重委屈白云飞了,枉自己还傻瓜似的出头料理,白担个越俎代庖、吝啬小气的罪名。

一时想着,手足都一阵冰凉。

又听见管家走后,书房里只剩了白雪岚和孙副官两人,白雪岚轻描淡写地问:「昨晚听见了什么没有?」

孙副官很坦然地说:「是那枪声吗?怎么会听不见?幸亏我来得快,见有个护兵端着枪想踹门进去保护总长,赶紧制止了。再一听里面的动静,果然是好好的气氛。所以我就要他们安静的都散了。」

白雪岚笑了,「这好好的气氛几个字,真是用得极妙,亏你想得出来。」

宣怀风听他这一笑,掌心便又更冷一层。

仿佛一把小刀子割着心。

想来在白雪岚心里,自己不过也就是优伶一类的角色,身价未必就比得过白云飞了。

不然这种私密的事,怎么拿来和别人谈笑呢?

真是瞎了眼!

他越想越气,心里便想象着昨晚,本该如何斩钉截铁的拒绝,又如何痛下狠手,一枪把这恶棍杀了,方不至于受这样的玩弄侮辱。

一边想,一边沉着脸转身,沿着长满爬山虎的青溜溜的墙根往后走,也不回房,知道要出大门,没有白雪岚同意是一定会被拦住的,便索性去了后花园,往假山下面黑黝黝的石洞里走。

到了尽头,触手都是带着湿气的石壁。

他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背靠着石壁,坐在地上,默默的气愤难过。

永远待在这里好了。

再也不想见白雪岚。

注①:「堂子」,旧时为妓院别称。在此借指卖艺又卖身的戏子或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