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页)

他从前以为杀人是很可怕的事,现在却没功夫想着人命的珍贵了,也许他父亲那属于军阀的冷酷也存在于他的血液里。

现在他只希望勃朗宁的弹夹永远是满满的。

因为,他不想落在这群人手里。

可是,他的脚疼极了,也幸亏那样疼,他才能依然是清醒的,至少没有在狂跑时撞上前头的树。

视野里什么都摇摇晃晃。

宣怀风觉得自己的头沉得不像话,诡异的倦意总是侵扰过来,一停下来,也许就一屁股坐下再也跑不动了。

不能停。

昏沉沉的脑子里浮起白雪岚的脸。

换了是白雪岚……

白雪岚一定会撑到底的。

白雪岚,就算被一支军队围着,也一定不会放弃。

那个男人,从不服输的。

宣怀风用力咬着下唇,逼出最后一点力气,把脚步加快了一些。

这林子真是太大了。

也不禁怀疑,东边那条河,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呢?还是自己来的时候记错了?还是走错了方向?

他满脑子凌乱着,像机器一样驱使着自己的双腿,念咒似的对自己说,是你死活要自由,要人权,现在自由倒是自由了,却惹了大乱子。如果真被人活抓了,叫白雪岚怎么瞧你?

被白雪岚瞧不起,那可难看得很。

他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一边乱糟糟但又非常毅然地想着那些实在不该在此时去想的小事。

忽然间,一个清新的声音传进耳里。

宣怀风只一秒就听清楚了。

是水声!

他大喜若狂,加了十二分的力气往前跑。

只要解了迷药,只要他两把勃朗宁还有子弹,那他就什么都不怕了。他们能有多少人,大不了还有十个八个。他脑袋清醒着,有枪在手,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他的枪法,可是白雪岚亲自教的。

水声越来越清晰了,绕过了几颗大树,视野骤然开阔,一条小河像享受艳阳照耀的淑女,从林边蜿蜒文静地流淌经过。

水面舞动黄金般的粼粼波光。

宣怀风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影,猫着腰在林边蹭出去。他不敢太露身形,把身子蹲在一块巨大的圆石下。

这种时候,也无暇顾及会弄湿鞋袜。

他双脚踩到不及膝盖的浅水里,把两把救了他性命的勃朗宁放到手边露出水面的石头上,低头掬水往脸上扑,不想脸上才感到一点凉意,毫无预兆地一股大力从身后涌来,似乎有一只手重重推在他背上,顿时立足不稳,重心往河心处栽。

宣怀风头脸进了水里,视线一阵模糊,无法呼吸,两手乱拍着水面挣扎,背上的那只神秘的手却始终用力压着,不让他抬头。

头顶传来一阵撕扯的痛。

像是谁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往水深处扯,又按着他的头往水下灌。

宣怀风虽然生长在河流颇多的广东,水性却很差,被这样一推一压,一扯一按,骨碌骨碌喝了好几大口水,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双手乱抓乱挠,似乎抓到行凶者的身体一下,才引得对方手劲松了一松。

趁着这一个机会,宣怀风拼了命把脖子伸出水面,才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脚触不到河底,下面彷佛是无底深渊,只见了一眼阳光,瞬间又沉到水下。

此时那只神秘罪恶的手已经消失了,只余他在要命的水中挣扎沉浮。

他竭力伸长着四肢,只盼着抓到一点什么,但四周只有无穷无尽的水。

想要空气。

哪怕一点也好!

肺里憋着烧红的炭,一点一点,越来越令人心悸地炮烙着他,要把他逼疯了。

他五指抽搐似的空空抓挠,感到力气正从身上被抽走。

快死的绝望笼罩了他。

宣怀风绝望地想起了白雪岚。

他不想死。

一个人,如果在世上有一个极爱他,而他也极爱的人,那他就绝不会甘愿死的。

他要是死了,白雪岚摘的桑葚,拿给谁吃呢?

白雪岚喝醉了,又找谁跳窗户,找谁耍赖呢?

宣怀风胸膛里执着的求生的欲望冲动起来,他不顾一切地吸一口气,涌进鼻子和气管里的却全是水。

但就在这要紧的时候,头顶上方的波光猛地震动起来,有人跳进了水里。

白雪岚!

宣怀风在心底激烈地大叫了一声。

那人游到宣怀风身边,宣怀风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即使他快晕过去了,但他还是使出所剩不多的劲儿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爱人。

两人在水底往上升,很快,宣怀风感到脚底触到软软的河底了,大概他们已经游到了浅的地方。

宣怀风被打横抱到岸边。

岸边的地也是软软的,依稀有浅浅的清澈的河水被风吹着,一抚一抚,宣怀风就在这浅浅的清澈的河水浸润的岸边仰躺着。

他略微睁了睁眼,头顶强烈的阳光射得他立即又闭上了。

一双手触着他的胸腹,按压下来。

宣怀风咳了一下,猛然翻身,哇哇吐出几口清水。

垂着头喘气。

那双手就抚着他的背,问:「好点没有?」

一听那声音,宣怀风陡然僵硬了。

他一抬头,对上展露昭含笑的视线,双手撑在地上就往后退。

展露昭居高临下,早占了优势,压上来一手挑着他的下巴,问:「怎么掉水里去了?亏得我赶早一步,不然,还不一定救得你。」

宣怀风把头一甩,翻身要逃,脚踝却蓦地一紧,被人抓住了。

那只正是受伤的左脚踝,让展露昭这么粗鲁的一抓,疼得钻心,宣怀风顿时发出一声闷哼。

展露昭问:「弄疼了吗?你真娇嫩。」

便把五指松开,隔着湿漉漉的白袜在脚踝处慢慢爱抚。

宣怀风毛骨悚然,冷冷地说:「展露昭,我是政府的公务人员,出了意外,你广东军承担不起。识相的,就放我走。今天的事,我不和别人说。」

展露昭一笑,说:「别说你是政府的人,就算你是天庭的人,我也不放。」

这一笑,却笑得很令人心惊胆颤。

宣怀风喝问:「你想干什么?」

展露昭说:「你还是和当初那样好看。」

说完,便两臂一伸,把宣怀风抱住。

宣怀风用手抵着他的胸膛,狠狠往外一推,却被勒得更紧,刚要说话,唇一张,男人陌生的气息蓦地印上来,正贴在唇上,软中带硬的舌头狡猾地往里挤。

宣怀风知道这是展露昭在强吻他了,气得一阵发晕,下死劲咬着牙关,不肯让他舌头进来。

正在斗争,下巴却被男人握住,两个指头按在上下牙关处,轻轻巧巧一掐,剧痛袭来,不由自主张开了口。

展露昭舌头趁势而入,肆意舔舐津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