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5页)

原来这些人在宣怀风住院的时候,都曾经去探望,却被白雪岚通通打发走了,没一个能见上宣怀风的面。如今得到宣怀风出院的消息,也不知是有人发起的,还是不期而遇,竟同时过来了,热闹得不得了。

宣怀风又惊又喜,笑着说,「难得,来得这么齐全。」

众人见主人家到了,都站起来,拱手说,「恭喜,恭喜,脸色看着很好,病想必已经十分痊愈了。」

黄万山说,「你这一生病,急都把我们急死了。眼下你出了院,朋友们特意赶过来,要给你贺一贺。」

宣怀风说,「这可不敢当。住了几天医院,让大家担心,我心里过不去。」

承平哈地笑道,「怀风,你可上了万山的当了。他就是哄你说这句过不去呢,他好逮住话头,趁你一顿好酒席。」

宣怀风说,「这有什么,难得过来,一顿饭我是必须做东道的。」

黄万山朝承平笑道,「如何?你出卖了我,也捣毁不了我得一顿好吃的吧?倒要看看等一下酒菜端上桌,你能忍住不和我同流合污?」

黄玉珊看她哥哥和承平斗嘴,很觉有趣,抿着嘴笑个不停。

布朗医生也过来,先和白雪岚握了握手,对宣怀风用他富有外国特色的中文说,「抱歉,你生病,我没有,帮上忙。」

他知道宣怀风得了肺炎,也曾联系过几个有交情的英国医生来为宣怀风诊断,白雪岚对此倒没拒绝,让他们为宣怀风会诊了一次,不过面对严重的肺炎加上姜御医毒药的重症,洋大夫们也一筹莫展,最终铩羽而归。

布朗医生话里的没有帮上忙,就是指的这个。

宣怀风说,」哪里,布朗医生的诚挚友情,我铭记在心。其实我个人的健康,无足轻重,最要紧的是戒毒院,多亏有布朗医生在。」

提起这个,布朗医生脸上露出专业研究者那种兴奋的笑容,说,「是的,戒毒院的工作很重要。我们最近,有发展,研究很有成效。」

宣怀风大感兴趣,正要询问,费风不知从哪钻了过来,叫了一声,「宣副官。」

宣怀风说,「哎呀,为了我,今天大家都过来了。可戒毒院里怎么办?」

费风崇拜西方文化,最不耐烦这种道贺的俗事,直截了当地说,「我可不是过来贺你出院的。自从你病了,戒毒院几乎乱了大套,缺三少四,那些政府批文的手续就更不用说了。好了,不说闲话,这里有几张单子,请你签个字,院里等着用呢。」

说完,从大口袋里掏出一迭纸来,大概是他一直揣在身上,揉得皱巴巴的。

然后,又把他常插在上衣口袋的那支美国钢笔拿来,取下笔盖,递给宣怀风。

白雪岚知道今天宣怀风是主角,进了小花厅后很心甘情愿地当陪衬,只和人握握手,并不多说话。他瞧见宣怀风今天才出院,就有人用公务劳动他,心里挺不高兴。

正要开口,想到宣怀风遇上公务就什么都不顾的热忱,自己说话也是不管用的,反而到时候被宣怀风抗议。

刚才在房间里,宣怀风已经不高兴了,何苦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是?

因此白雪岚就忍住了没吭声,只暗中拿眼睛把不识趣的费风扫了两眼。

反而承平是在戒毒院里做事的,和医生们也熟,就说,「费医生,怀风的病刚刚才好,你也让他松泛两天。」

费风说,「宣副官松泛不要紧,院里的病人瘾头上来,哭着喊着用脑袋撞墙,你也让他们松泛吗?」

宣怀风说,「不要紧。我住了一阵医院,把戒毒院的工作都丢一边了,是要赶紧补回来。」

因嫌小花厅里太吵,便对白雪岚说,「劳驾,帮我招待一下,我片刻就回来。」

拿着那迭单子和钢笔,拉着费风出了花厅,穿过雕花隔扇门,到了院子里那株盘枝松树下,小花厅那边的谈笑声已经听不见了。

宣怀风对费风笑道,「这里够安静。」

便和费风在树下的石椅上坐了,翻着单子,一页一页的看。

偶尔问两句,单子上面每一项药品的名称和数量,费风都答得很有条理,有的宣怀风没问,费风大概怕宣怀风闹不明白,还主动指出来给他看。

宣怀风通通核对过,拿着钢笔,一张张都端正地签了名,交给费风说,「这些你再拿去办公室盖个章,就可以叫人送海关总署了。孙副官知道我们办事的章程,会尽快处置的。」

费风接了那些单子,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点头说,「好,我这就回戒毒院去盖章。」

宣怀风说,「这阵子我不在,戒毒院里有什么状况?」

费风说,「刚才不是说了,乱了大套,药材不够,公文不通。除了这些,其它能做的事,大家都在尽量做。布朗医生和我主要是研究新的戒毒法。是了,戒毒院有三个病人,我查了医院的资料,找不到他们家里人,家里住的地方也和医院文件里登记的不符。听说她们入院,是宣副官你亲自安排的。」

宣怀风蹙眉,似乎没印象,问,「哪三个病人?」

费风说,「一个叫莫华,一个叫赵芙,一个叫赵蓉。你想一想,是不是你经手的?」

宣怀风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姐夫求自己安排的吗?

宣怀风说,」是了,这是一家子。一个母亲领着两个女儿,都抽了白面,我一个亲戚见她们可怜,央我帮一帮,我就把她们安排入院了。怎么,她们不配合吗?」

费风说,「配合倒是配合的,只是她们的毒瘾,和常人的不一样。」

宣怀风问,「怎么个不一样?」

费风说,「她们抽的白面,不是街上买到的货色,毒性比普通白面重很多。可以这样说,如果他们毒瘾发作,就算买了白面来给她们抽,也是不顶用的。我很怀疑,她们抽的是一种特殊的白面。」

宣怀风皱眉道,「这有点玄乎,我听得不是太明白。」

费风说,「既然你说玄乎,那我就用一个玄乎的比喻。现在报纸上不常有仙侠小说吗?譬如你中了一个坏人下的毒药,为了活命,每年都要吃这坏人给你配的专门的解药,其它人配的解药,是不管用的。」

宣怀风惊讶地问,「真有这种邪门的东西?」

费风说,「根据我和布朗医生对这三个戒毒病人的观察,确实如此。不过,也没有书上写的那么玄。我们想了许多办法,给她们用中医偏方压制毒性,这几天算是渐渐地显出一点效果了。我是想调查一下,她们原本抽的白面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有这样奇特的毒性。只是她们自己都说不出个究竟,院里留的数据也是假的,就算想找她们家里人问问,也找不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