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页)

白云飞笑道,「你也糊涂了。白总长既然发了话,他还能不留下钱?」

宣怀风叹道,「到底有些不同,还是请你收着。其实我也知道,钱多钱少无妨,但以姐姐的脾气,要让她肯使我的钱,如今是不容易了。」

白云飞听了,也不禁叹了一声,便把茶几上的钞票收了起来,劝慰他道,「凡事都该往宽处想,你好歹还有一个亲姐姐,她再骂你恨你,你还能盼着将来见面和好。换在我身上,若有这么一个能管束自己的亲人在,要我拿眼珠子去换,我也是愿意的。所以你说,有什么过不去呢?」

宣怀风默默听着,只是苦笑,「我就盼着将来吧。」

白云飞知道这是他一块心病,略说一句就打住了,换过话题,只谈些外省的有趣风物。他为人清高,可其实是善谈的,因为是大家子出身,从小受着最好的教养,谈吐优雅,很有一种不知不觉中令人轻松的本事。

宣怀风被他的话吸引了去,心里愁烦消解了七八分,脸上也渐露出点笑容来。

两人谈到饮食,宣怀风忽想起从前白雪岚所发表的菜系论,顺嘴讲了出来。

白云飞抚掌笑道,「白总长果然妙语。山东菜那味道,比喻成豪气冲天,顶天立地的大汉,那是再确切不过。你这番过去,这大汉的滋味,无论如何要好好品一品。」

宣怀风听多了白雪岚的邪言邪语,以为白云飞这话也是语带双关,抬眸往白云飞脸上一瞧,他神色间又很自然,心忖大概是自己多心。

虽如此,可心中这样一番想来,脸上已一阵发热,便不好意思再坐,胡乱应付两句,起身告辞。

白云飞亲送他到门外,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竟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宣怀风好奇道,「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

白云飞说,「我前两日,刚去探过舅舅他们。恰好遇到你那戒毒院门口,有人抬着尸体来哭,闹得很不像话,围观的人也有许多。这事你知道吗?」

宣怀风点点头说,「知道的。我当时不在场,是事后承平和我说的。一个病人已经戒了,允许他的家属来接他出院。可他出去之后又再抽起海洛因来,吃的量太大,就吃死了。家属以为他是戒毒戒出的毛病,所以到戒毒院来闹,后来是总长开了口,让警察厅派人来才清了场。」

白云飞释然道,「原来如此。我还疑惑这戒毒是有危险的。人也太不争气,好不容易戒了,为什么还要再吃呢?白白送了性命。」

宣怀风叹道,「毒瘾可戒,心瘾难除。要是人人都能管得住自己心里那点欲望,这世界也就太平了。你是担心令舅夫妇?不必的。我已经再三叮嘱承平,好好照看他们,饮食吃住绝不比家里差一点。等他们实实在在戒断了,才开单子让他们离开。不然,回来又复吸,还不是害了你。对了,你瞧令舅他们,觉得怎么样呢?」

白云飞便露出一丝欣悦,「不像从前那样消瘦,脸色也有了血色。若他们从此好起来,我也对得起死去的母亲了。这是要感激你的,我必要答谢。」

忍不住抓着宣怀风的手,用力握了握。

宣怀风笑着说,「你要答谢吗?我刚好想到一个不错的谢礼。方才玉老板说你嗓子已经大好,等我从山东回来,朋友里摆一桌小酒,请你唱一曲可行?许久不曾听,倒是很念着呢。」

白云飞大方利落地说,「行。时间,地点,都由着你挑。只要是我会唱的,你只管点。」

说完,宣怀风便告别,坐上了回白公馆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