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页)

廖启方听了,身体僵住,片刻,猛地吐出一大口鲜红的血来。

廖启方在廖家大宅里气得吐血,两位始作俑者此时,却正在白家大宅里补着眠。

野儿自送了饭食后,见孙副官和蓝胡子陆续进了房,料想白雪岚要和他们讨论军要大事,故一直没再进去,以免打扰了他们。后来见孙副官和蓝胡子都走了,隔了半日,也不见里面唤人,不由奇怪,心想,吃完了饭,怎么也不叫人收拾桌子?

她进房一瞅,桌上的稀饭几乎吃光了,那碟卤肉也去了大半,吃过的碗碟狼藉地丢在桌上。人却是床上躺着一个,轮椅里坐着一个,都安安静静地睡着。

野儿不禁好笑,少爷伤得都坐轮椅了,论理应该他躺床上,现在倒反了来,他这个轮椅客来做了个看守的角色。她见白雪岚坐着睡,身上什么也没盖,生怕他着凉,见宣怀风旁边有一条叠好的丝绒毯子,便走过去想取了来给白雪岚盖一盖。

白雪岚虽成了个伤员,但天生骨子里的护食习性是打不掉的,他睡觉的时候,别人接近他,他就很警醒的,何况有人接近宣怀风。野儿才把身子凑过去,他猛地就醒来,看清楚是野儿才放下心,轻声问,「你好好的弄他干什么?别把他闹醒了。」

野儿说,「何曾弄他,我是怕你冷,要拿他身边这条毯子给你。」

白雪岚说,「我不冷。再说你就算要拿毯子,外面多少不能拿,偏要拿他旁边这条。」

野儿说,「嘿,我伺候你多久了,现在为着他总数落我。哎?他这是作什么梦了?眉头皱得这样紧,嘴也抿得这样用力,倒像要哭鼻子的样子。」

白雪岚往宣怀风脸上看看,果然拧着眉,仿佛沉浸在梦里遇到了很难过的事。

野儿叹道,「昨晚一定把他吓坏了,怪不得要作噩梦。」

她见宣怀风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软软地垂在床沿,便要拿着那手放回被子里去,不料轻轻一抓,又呀了一声,对白雪岚说,「他的手可真冰,还一直发颤呢,可别是病了。」

探了探额头,却又不觉得有发热。

野儿猜着说,「大概是作梦的缘故罢。也不知梦到什么,这样大的反应。」

才说完,宣怀风睡梦中的唇抿得更紧了,竟似乎成了要咬住下唇的样子,鼻息骤然加重,仿佛在梦中遇到了极可怕的事情,洁白的鼻翼激动地微微颤抖,隐隐发出一种近似抽泣的轻微的声音来。

白雪岚关切地盯着他,见那垂下覆在眼睑上的长长睫毛颤抖,渐渐有了湿意,湿意越积越重,坠成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白雪岚既惊又疑,心疼地唤,「怀风?怀风?」

宣怀风被他唤醒过来,坐起来揉揉眼睛问,「我怎么睡着了?」

白雪岚说,「睡着不打紧。我问你,你作什么梦了?怎么竟哭起来?」

宣怀风茫然地看了看他,又揉了揉眼睛,闷闷地说,「我哭了吗?自己却不知道。」

白雪岚问,「你一点也记不得吗?一定是很让你伤心的事呢,你再想想。」

宣怀风笑道,「你这人,忽然把我叫醒,还逼着问我梦见了什么。难道你每次起床,都能记得梦见过什么吗?」

说着便掀被子下床。

野儿忙倒过一杯半热的水来,他道了一声多谢,走到门外檐下漱了口,又进来问白雪岚,「我睡了多久?外头的局势怎么样了?」

白雪岚一双眼睛随着他出去进来,看他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才放心了点,看看墙上挂的钟说,「咱们都睡了一觉好的。我吩咐了孙副官,有情况随时来报告,他既没来,可见局势没有大的变化。」

宣怀风说,「我本来还想问你,怎么没见宋壬?」

白雪岚说,「我派他去绑票了。」

宣怀风一愕,问,「你叫他绑谁的票?」

白雪岚神秘地笑了笑,回答说,「也算一个老熟人。万金银行的陈经理。」

宣怀风嗯了一声,说,「果然是个熟人。」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真有点不应该,绑票这种强盗所为,从前自己听到了,必定嗤之以鼻,现在倒理所当然似的,可见近墨者黑。

这样想着,便瞅了白雪岚一眼,脸上笑了一笑。

白雪岚见他梦中哭泣,担心他昨晚受惊太过,目光总留意着他,见他这个笑容有些古怪,便问,「你笑什么?」

宣怀风反问,「我笑一笑,你也要管束吗?」

白雪岚笑着解释,「不是管束,我这是担心你。」

宣怀风说,「你才是伤员本人,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伤口疼不疼,可要些止疼的措施?」

一边这样问,手就轻轻搭在白雪岚脖子上。他知道白雪岚有骨断之伤,包扎了纱布的地方是绝不敢乱碰的,唯恐影响伤处,只把修长的五指指头,在白雪岚脖子后轻轻抚着,自以为这是一个舒缓疼痛的动作。

白雪岚像太阳下的猫一样微微扬起头,简直享受极了,可渐渐地,舒展开的眉头又微微拧起,低沉着沙哑的嗓子说,「亲亲,你这样太折腾人了。」

宣怀风心里奇怪,问他,「我这样也算好伺候了,怎么成了折腾,我弄得你哪里难受吗?」

话才说完,就注意到白雪岚脸上那神情,目光不由往下,在他两腿间扫一眼,即使他人是坐在轮椅里,那里也很显眼了。

宣怀风大为窘迫,忙转头望望,所幸野儿刚才给他捧来热水漱口后,已经收拾了桌上的碗碟出去,不然落到她眼里,自己更不知该如何。

宣怀风说,「你这毛病也太大了,伤得这么重,还不能忍一忍吗?」

白雪岚身体上那种欲求不得的闷闷的难受,既是一种痛苦,又有些说不出的快感,在脸上便形成了很微妙的笑容,好笑地问,「你也是男人,等我以后撩拨你,让你也忍一忍。看你能不能忍得下来。这又不是汽车,踩一脚刹车就能停住。」

宣怀风脸红地威胁,「别说了。再说我就真踩你一脚刹车。」

白雪岚坐在轮椅里身体用力往上抬了抬,挺着腰说,「你踩,踩断了,以后你也省事。」

宣怀风扭过头说,「这个话题,我们不讨论了。」

白雪岚见他赧然,更觉有趣,现在手不能乱动,只有脖子能转,便把头尽量靠过来,低声央求说,「帮我摸一摸罢。」

宣怀风见他这样无赖,待要正起颜色数落他几句,偏他坐着,宣怀风站着,他头正好挨在宣怀风腰侧上方乱蹭。宣怀风身体是最敏感的,很耐不住痒,才板起脸,忍不住就痒得一笑。

这一来,就不好意思又板起脸了,只说,「你停下,再这样,我就到外头去了。」

白雪岚见他嘴上说,脚却一点没挪动,知道他一定要心软的,还是不断说,「我真难受死了。要不是受了伤,也不用这样求人。唉,真难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