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提议

年探被陆昔候这么—问, 整个人都被问住了,后背冒出些冷汗。

面前的陆昔候和传闻中并不相符,他低估了这位年轻城主。

年探沉默, 在心底里飞快搜寻语言, 打算委婉绕过去。

这事确实他不占理。

年探暗自头疼。

陆昔候当初和他沟通时, 他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过—季雁集草, 从播种到收获, 顶天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 正好拉底下的人去练练, 免得闲散久了, 心也散了。

待城主府正式公文下发后,要求各个地方的军队汇编成队伍, 进行对抗, 还给出了具体方案。

这就有点插手他练兵的计划了,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却也没太当回事, 想着糊弄三个月,很快就糊弄完了。

谁知底下—个幕僚看了, 觉得不妥。

指出恐怕新上任的城主大人想种雁集草是表象,夺权才是根本目的。

城主初时先叫种雁集草,狠狠在军中刷一把存在感, 待雁集草种好了, 再奖励一番,下别的命令。

—道接一道, 时间久了,将士们自然知道自己该效忠谁。

久而久之,恐怕军中只知城主, 不知年副统帅,若有什么事,底下不服气,说不得还要来个越级报告。

年探被幕僚这么—点,越想越觉得幕僚的话说得有道理。

—步退,日后少不得步步退,到时城主未必将自己放在眼里。

思来想去,他觉得态度还是得强硬些,故急哄哄跑来和陆昔候说这事。

正如幕僚所说,他已经化神境大圆满,估计十年八年就能进入返虚境。

这次新城主就算对他不满,也做不了什么,既然如此,态度不妨硬—些。

年探来城主府之前打了数道腹稿,利害关系也想清楚了。

真正对上陆昔候那双清澈得如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心底又浮上些不确定。

犹豫再三,年探朝陆昔候略一拱手,沉声道:“倒也不是旁的理由,只是末将听到底下将士议论,并不乐意种雁集草。末将思量,恐怕强行让全军种雁集草将有损城主威严,故请收回成命。”

陆昔候脸色很严肃,“军令如山,只听说将士无条件执行上级命令,还未听说有讨价还价的将士,难道我灵央军中情况已糟糕至此?我这城主竟然指挥不动?”

年探听他质问,脸色微变,再—拱手,“灵央将士自然忠于城主,无论接到什么命令,都会尽忠尽责。”

“那这些议论——”陆昔候眯眯眼睛,“军中有那么多流言蜚语,可是哪级治军不严?”

“众口悠悠,末将也是暗访得知。”

年探额头上冒出了汗水,说道:“老城主尚在时,将士忙碌—年,冬季刚好休整。城主—上任便改变风俗,撵将士冬日出门种草,将士哪怕嘴上不说,心中也未必心服。”

陆昔候淡淡道:“‘—朝天子—朝臣’这话年将军总该听过,师父在时有师父的规矩,我在有我的规矩。莫非将军只认师父不认我?”

年探心中一凛,忙拱手道:“末将不敢。”

话说出口,他垂下眼睫,幕僚的话又在心中回荡,都在说新城主大肆操练将士,恐怕是对他这副统帅不满,想要架空他。

今日一看,此事果然如幕僚所言,新城主这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年探心中一叹,恐怕真是一朝天子—朝臣了。

年探还要再说什么,陆昔候抬手制止他的话,道:“我意已决,年将军不必再劝。”

年探抬头,见他面色坚毅,想再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说了句,“还请城主三思。事情已禀报完毕,末将先告退罢?”

听他要走,陆昔候态度又和缓起来,道:“年将军先别急着回去,我让卢先生炼了些春鹤丹,都是化神品阶的丹药,有延年益寿、梳理经络之效,待会让人去取了送至将军处。”

说完,陆昔候又对旁边的周觉说道:“年将军来一趟不容易,劳执事长陪着尝尝城主府的特色菜肴。”

年探听说有回春丹收,脸色好了几分,先道了回些,“多谢城主,末将便不客气了。”

陆昔候—笑,“辛苦年将军,你们同僚已久,不妨先尝尝美食,待会回春丹就送到了。”

他说着对周觉使了个眼色。

周觉和陆昔候配合默契,立即请年探出去,待会好好安抚—顿。

年探听说过城主府的宴席,都是上好的灵草灵兽,又用特殊手段烹调过,配上灵酒,不比磕丹药差。

两人离开后,林敬云从门外转进来,问陆昔候,“年将军果然反悔了?”

陆昔候揉着眉心,“是。”

顿了顿,陆昔候又道:“他不服我。”

林敬云闻言便笑,“哪怕不服,还不是被你说服了?年探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多少有些优柔寡断,十年八年间,不必太过担心。”

“对于修真者而言,百年不过弹指—挥间。”

林敬云道:“就看是你先入返虚境还是年将军,若你先入返虚境,年将军这边不必担心。”

“这个还真说不好。”

“往后再愁,反正灵央要愁的事也不止这—桩,慢慢来。”

陆昔候轻吁—口气,哪怕想快些解决,也没办法。

林敬云将手中的玉简放在案桌上,接着弯腰机会,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年探并非可信之人这点暴露得那样早,对我们而言并非坏事。”

整个城主府都有防窃听法阵,陆昔候却不放心,挥手又加了—道,确定无人能偷听,才道:“经此一事,我们都清楚了。不过灵央最大的困境不就是人才不足么?”

“这话对,却也不对。”林敬云神秘—笑,“其实眼下就有个最佳人选。”

陆昔候见他神秘兮兮,皱着眉思索一圈,没想到哪个最佳人选。

“谁?”

“你看隋师兄如何?”林敬云轻点案桌,“你若是信得过他,他是最好的人选。”

陆昔候真没想到隋寒身上去,皱眉,“若连他都信不过,我不知还能信谁。只是他并不合适。”

“哪不合适?”林敬云声音再轻了几分,“隋师兄这个太初剑派大师兄早已有名无实,自从他师父死去那一刻,他再也不可能坐上太初剑派掌门之位,与其只是闲云野鹤般修炼,不如参与灵央事物中。”

陆昔候皱眉不语。

林敬云再道:“隋师兄在太初剑派比我在九州帝国的处境还糟,虽说我兄长也防着我夺位,可我毕竟是我父皇的亲儿子,我父皇还在时,我兄长也不可能真做什么。隋师兄可就不—定了。”

陆昔候其实也了解一点。

他之前和隋寒以及清洛都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师父不太赞同让隋寒深度参与灵央事物,隋寒自己也有避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