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参鸡汤

偏院就是安静,比起热闹的金林城中少了喧哗,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淀。郊外附近有村落,进城参加早市的不少。路过偏院时,负责采买的老嬷嬷就会站在门边看,哪家的蔬果漂亮,她心底里都有数。

这几日偏院入住了贵客,少爷的贴身侍人说了,这人就得当少爷一样伺候,整得整个偏院人人自危,生怕伺候不好。

同时也都在猜测,都说少爷在金林大方告白某位小郎君,莫不是少爷带着他来玩乐?

老嬷嬷想着想着摇了摇头,这些事儿都不是她能管的,何苦给外头的人添口舌。

回头还得说说那些心思不正的小丫头小小子,别以为少爷久久不来就没了威风,当心被少爷发卖出去还不知道为什么。

正想着呢,外头一个农夫挑着一筐小鸭子过去。那群小鸭子嘎嘎嘎叫唤,一只只绒毛黄黄的,可爱至极。

老嬷嬷也心痒,唤了那农夫停下,蹲着摸摸小鸭子的脑袋,问:“多少钱一只?”

“大娘,六文钱一只,家养的鸭,皮实着呢。”

六文钱,有点贵了。

老嬷嬷皱着眉想推脱,就听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说道:“买了吧。”

傅骁玉拿出银钱,把那一筐的小鸭子都买了,惹得农夫急忙翻钱袋找钱。

“不用找了。”

说完提着那篮子就往屋里走,老嬷嬷看着农夫傻了的模样失笑,说:“多的钱就当买你那筐子的。”

农夫算了算,那筐子是家里娘子给编的,怎么算都不亏,笑得合不拢嘴,收紧钱袋笑着道谢,在去往早市的人群中逆流回家,脚步轻快。

老嬷嬷唤人提着蔬果进门,看到傅骁玉逗弄小鸭子,说:“少爷,喜欢买上一两只就得了,买这么多,怕是活不了。”

傅骁玉拿着草根逗,说道:“家里没什么活物,他住着乏味,给他找点乐子。要是养不活,就每日在那门口守着那农夫,少一只就买一只,总数一样别让他瞧出来就成。”

“这......”老嬷嬷话没说完,傅骁玉就提着筐子去看那院子深处住着的贵人了,和刚刚拿着钱袋回家给娘子看的农夫一般,脚步轻快。

文乐自小就是个按不下性子的皮猴,他那会儿昏睡着也没让自己失去意识,隐隐约约听到了苗远说他得好好养伤,不然伤着筋脉无法动武。

文乐心里后怕,都不用傅骁玉多说,自己就乖乖喝药乖乖每日躺着。

院子里没有别人,偶尔见马骋来一次。傅骁玉在郊外照顾文乐,拿着苗远开的药告假,已经连着三天没上过早朝了。

皇上有心培育自己势力,对这个国子监的一把手管束并不严格。平日里也三天两头请假,这次他也没当回事,告假就告假吧,反正也是回国子监忙活,横竖不在他面前蹦跶,就随他去。

马骋还得处理别的事儿,陪着文乐玩一会儿就走了。

文乐昨天有了下床溜达的权力就坐不住了,哪怕什么事儿都不干,在院子里走上两圈他都开心。

人走,院子就安静下来了。文乐无聊地拔了把傅骁玉的花。

外院的洒扫丫鬟瞧见傅骁玉最爱的莲瓣兰让文乐拔了下来,差点摔着。

傅骁玉为了养那花,可是花了不少功夫。钱和时间都浪费了,也就今年春天见着开过一次花。

嘎嘎的叫声传来,文乐眼睛一亮,却不动身子,探头探脑地,瞧见了傅骁玉提着一个竹编的筐子进来。

文乐凑过去,说:“小鸭子!”

文乐自小就喜欢活物,在塞外就养小马小牛小羊。他最好的朋友叫洛桑,家里在草原上放牧,经常邀请文乐去他家玩。那一圈的牛羊,文乐还随着洛桑他娘给小羊接生过。刚出生的小羊羔站都站不起来,只会咩咩咩地叫。

离了塞外,家里老夫人怕他想,也在边郊给他圈了一小块地,专养那些小活物,什么兔子小狐狸的,偶尔窜一窝小的,还有人抱去府里给文乐看。

一圈进项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可文乐就瞅着那小活物转,眼珠子都离不开。

“哪儿买的啊?”

傅骁玉见他喜欢,余光瞥见地上被拔出来的莲瓣兰,眉毛都没皱一下,撩开袍子坐上石椅,说:“家里老嬷嬷买的,怕你无聊,让我带给你玩玩。”

老嬷嬷:“......”我可舍不得花这个钱。

文乐单着一只手去逗那小鸭子,前几日躺在床上都还戒备傅骁玉,现在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对方的善意,偶尔傅骁玉厚着脸皮吃豆腐,文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从是不会从的,最多是反抗力度小点。

苗远进院子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文乐抱着那筐子小鸭子逗,傅骁玉托着下巴看他,眼神里的光让人看了都直起鸡皮疙瘩,暗念温饱思银谷欠果然不假,那个没情没欲的冰块儿也知道哄人了。

轻咳一声,苗远走了进来。文乐自觉脱了外衣,露出大半赤裸的胸膛和光洁的手臂。

傅骁玉略微皱眉,一旁的苗远就不敢眼神到处扫了,专心致志地给文乐换药。

寻常的箭擦伤并不大,但是三皇子用的似乎是比较特殊的箭。箭头是呈三角倒钩状,擦伤留下的伤口更大、更宽,不易止血。

傅骁玉比着文乐的伤口,将那箭头的凹槽和箭口比画了出来。好几天就看着那比划出来的图失神,像是在琢磨什么,又像是没有。

刚回来的时候那处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养了这好几天,总算是有点愈合的趋势了。结的痂非常整齐,没有红肿发炎的迹象。

苗远松了一口气,他哪儿知道这傅骁玉为了防止文乐手臂发炎,一天给他换好几次药。

“等这痂自然脱落就没事儿了,恢复得很好。”

文乐侧着脑袋看伤口,眨了眨眼,说:“这儿发痒正常吗?”

“回文少将军的话,发痒是在长肉呢,忍着别挠它就行。”

文乐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却见傅骁玉皱着眉盯他的伤口,似把苗远的话当了圣旨,恨不得叫人记下来好好思考才算完。

小鸭子嘎嘎嘎叫唤得厉害,小厮带着鸭子下去喂食。文乐也收了心,回屋好好躺着养伤,想晚膳吃些什么。

傅骁玉府上虽说丫头小子木了点,但厨房手艺不错,简单的饭菜也能做得十分可口,非常符合文乐的口味。

卡着点上的晚膳,文乐坐起来,眼睛就顾着看菜品了,手臂痒痒的伸手就挠,忘了苗远的嘱咐。

指甲好些日子没剪,抠到痂上,疼得他直吸气。

傅骁玉放下国子监拿来的公务,一把扣住他的手,瞧见那手臂上渗血的纱布,瞪了文乐一眼。

文乐身体一缩,总觉着在傅骁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祖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