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鲜肉酥

冬雪开始融化,金林的春雨悄然而至。

外头的雨水打击着树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屋子里的吵闹声大了些,外头有人探头探脑的,想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打着伞的婢女,是傅澈的陪嫁,盒盒。

盒盒以前跟着傅骁玉,而后又跟着傅澈,在傅府的重要性不亚于管家。

她打着伞出来,说:“小姐今日又害喜,不太爽利,屋子里留我一人伺候就行。”

众人讪讪地点头,刚准备走,就听盒盒说:“女人屋子里的事儿算不得体面,别惊扰了别院的大少爷,若是让他知晓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盒盒说完,看着众人离去,等到院中无人之后,才合上院门回了屋子里。

傅澈坐在床榻上,盒盒替她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吴莹倒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也被热茶烫得通红,不断抽泣着。

傅澈紧闭着眼,说:“没有你可以置喙的地方,等入了春,你便嫁到虞家去。”

吴莹抽抽噎噎地说着:“奶奶疼我,肯定不愿意把我嫁出去。你、你也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家,真当这傅府由你做主了?”

“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我现在不仅是傅家的女儿,我还是聂府的少夫人,寻常闺阁女儿见了我也得尊称一声聂夫人。是少将军给的体面,现在依旧有人唤我傅澈,你以为你算得上什么绝色,竟敢动这些歪脑筋?”傅澈说。

吴莹抹开泪,说道:“凭什么大哥可以,我就不行?自古阴阳调和才是正道,我还能诞下一儿半女,大哥在镇国府不也多一分底气吗?”

傅澈都快给气笑了,摇了摇头,说道:“吴莹,你当我是为了我自己吗?你可知,此事若是让哥哥知道了,你当如何?”

吴莹抿着唇没答话。

“你入府的时候,哥哥已经去了镇国府,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傅澈说着,“他生来就有七窍玲珑的心,自幼就能获武帝青眼,破格入仕,不过是为了少将军才甘愿求圣上赐婚。你的娘在府中,最如日中天之时,也从不敢瞒过他做事。可她不知满足,惹得哥哥不喜,最后如何,你自己也清楚。

“你那个亲哥哥傅光,本不得奶奶喜欢,就因着哥哥一句话,才得了去玉书院游学的机会。还有你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你的发钗,你的衣物,你的一切,都是依靠着金林傅家一脉才得的,你可知现在连南岸傅家一脉都得依附着哥哥存活?

“而你,颜色再好,不过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你算什么东西?”

吴莹被傅澈说得面无血色,抖着手不敢言语。

傅澈厌烦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该知道,你现在在府中唯一的依仗就是老夫人的喜爱。若不是因着奶奶,我今日早就将此事告诉哥哥,由着他给你一个教训,还轮得到你在这儿与我争论?”

芷兰早已吓得不敢说话,她作为吴莹的房中人,这些事情自然是知晓的,若是让傅澈知道,发卖出去都算是留了条活路。

傅澈头疼得厉害,靠在床边,说:“我现在就问你最后一句,嫁是不嫁?”

屋子里安静得很,就听到吴莹的啜泣声。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盒盒才听到吴莹那如同蚊蝇一般的声音。

“......嫁。”

颠龙倒凤闹腾了一夜,文乐坐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脑袋有点发晕,怕不是昨日被榨得太干了。

常言道,一精十血。

他昨日可是出了不少的血,也合该他昏头。

“醒这么早?”

身后传来声音,一双手揽着他的肩膀就往后倒,伸手触碰过去,那人是赤裸的,伸手摸着光滑得如玉一般。

文乐翻身,数着傅骁玉身上的红印,说:“还早呢?都巳时了。”

傅骁玉揉揉眼睛,说:“巳时?”

他俩再混沌时,都没这般晚起过。

文乐哼哼唧唧地往傅骁玉身上靠,由着他的手从自己脖颈划到后背,再往下轻轻地揉捏。

“澈儿铁定笑话我俩。”

“不碍事儿,我就说我俩在谈正事儿呢。”

“什么正事儿非得在床上谈?”

“她都是个大姑娘了,不会追问的,相信我。”

文乐拍了他一把,笑着起身换上衣服。

两人收拾好后用了早餐,傅骁玉问:“小姐呢?”

伺候人的丫头说:“回少爷的话,小姐昨日有些不舒服,今早上用了些粥就躺下了。”

“不舒服?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傅骁玉皱着眉,与文乐一齐往傅澈的院子走去。

昨日春雨下得急,这雪都融完了,风一吹比那冬日还冷。

傅骁玉把文乐的兜帽系紧,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路过小花园,文乐多瞧了一眼,昨日还开得十分茂盛的腊梅,被那一夜春雨打得花苞都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澈儿?屋子里怎么都是药味,还不舒服?哥请大夫来给你瞧瞧吧。”

傅澈用过药之后好些了,说道:“哪儿那么金贵,昨日就看过大夫了,说是害喜太厉害,身子骨受不住。”

文乐挑眉,说:“这侄儿属实顽皮,等他出来我与你哥一同教训他。”

傅澈笑道:“那也好,有少将军监督,哥哥铁定不会徇私枉法。”

说笑着,傅骁玉瞧了瞧屋内,问:“今日怎么没瞧着吴莹?她不是往日最是勤勉,三天两头地往你这儿跑吗?”

傅澈笑意微敛,说:“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哪可以处处这么与外男接触,我还担心她性子野了管不过来,今日请了个管教的嬷嬷去教教她规矩。”

傅骁玉也并不在乎吴莹,就说多嘴一问,他没瞧到旁边的文乐松了一大口气。

好家伙,要让傅骁玉知道,自己这妹妹三天两头惦记着撬墙角,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文乐一抬头,就瞧见傅澈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傅澈身上看到了傅骁玉的影子。

仿佛你做的一切错事,她都知道。

无所遁形。

“对了哥哥,你们回来还没在镇国府住过呢吧?”傅澈撑着身子跟他说,“你可别一天就惦记着自己家里,出嫁可要从夫。”

傅骁玉伸手打她,说:“我还没念你呢,你倒是先念起我来了。”

傅澈笑着说:“我原本还想多住些时日,不知道是不是嫁人之后就习惯聂家了,这猛地回来一住,还怪不习惯的,估计隔两日就回去了。我是怕我一走,哥哥就寂寞了,干脆先把你催回镇国府,好让妹妹惦记你,不让你惦记妹妹,这还不好?”

傅骁玉捏捏她的脸,说:“好好好,我一走,傅府就由着你一人作威作福了。”

说着以前的事儿,文乐也竖着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