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江云边回到宿舍的时候, 才发现周迭没有回他信息。

同样是早上迟到被抓,周迭没去自省室也不在宿舍, 信息还不回?

有点奇怪。

江云边摸出抑制剂,躺在床上时才觉得四肢酸酸涨涨的。期间辅导员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身体不适,校医来过一趟确认状况。

迷迷糊糊睡到午间,江云边睁开眼时才意识到周迭半天都没有联系他。

心口落空了一瞬,江云边刚想起来去找人, 电话又响了。

“江同学是吗?”辅导员的声音有些喘,“你妈妈帮你请假了,好像有点事情, 你现在去大门口,有车来接你。”

江云边即刻打通了母亲的电话:“妈, 怎么了?是……”

“家里没事。”纪莣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是周迭的事情,他妈妈今天早上好像突然晕倒了。”

江云边懵了三秒, 顾不上浑身的难受立刻收拾好东西下楼。

周家给他备了车, 帮他把行李拿上, 直奔医院。

“温阿姨情况怎么样?是怎么回事?现在在医院吗?”江云边急躁地拉下安全带,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发抖。

他都在发抖,那周迭呢?

司机被他的质问吓到了,只是摇头, 对家里的情况一概不知。

江云边赶到医院的时候,是周夫人接的他。

“孩子, 抱歉让你赶过来。”周夫人领着人回头,“温玥今天早上情况突然恶化失去意识了,小迭过来的时候就失控了。”

周迭情绪失控, 突发陷入易感期,医院将人强制隔离,但密闭的空间里他不容许任何人靠近。

“我没有办法……”周夫人嗓音有些涩,把江云边带到门前时很是紧张,“云边儿,我知道这样有风险,但是作为那孩子喜欢的人,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周夫人把抑制剂放到他跟前:“让他冷静下来,可以吗。”

江云边的指尖微动,视线落到紧缩的隔离病房里,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涌出了慌乱。

他想过未来,以后他跟周迭在一起的时候肯定要面对这个时期,他想过很多种安抚Enigma的办法,但从来都没有想到会面对这么糟糕的情况。

江云边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抑制剂:“我会的。”

护士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墙边有个安全装置,如果Enigma有攻击你的行为可以按下,医院会启用紧急麻醉。”

江云边推开了门:“他不会伤害我的。”

病房门口跟隔离室间还有一个小房间,江云边进去之后身后的门便关闭了,确认封闭之后跟前的第二扇门才缓缓打开。

雪松的味道像是崩落的雪层,沉重地压在江云边的肩头,瞬间将他早上才控制住的热感诱出。

江云边不受控制地有些脚软,但他还是撑住了,握紧了手里的针剂踏进了周迭的领域。

Enigma坐在病床的边缘,背对着他。

江云边忍着那种不正常的热感,低声叫他的名字:“周迭。”

周迭微微偏过头,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视线,但他的声音很轻:“回去吧,我控制不好我自己。”

江云边忽然眼眶一热。

周迭现在面对着巨大的心理跟生理的双重压力,却还是劝他不要靠近。

江云边想说话,但开口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抽气时嗓音都带上颤抖。

他自己愣了一秒,抬头时才看到周迭放在床边的手骤然紧握。

江云边有点绷不住了,咬着牙走到周迭身侧,抬手抱着了他的腰。

“我让你标记,周迭。”他心口都疼,“你安静下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薄荷的香味溶在了浓郁的雪松里,江云边紧紧地抱着周迭的腰,像是要将人锁进自己的血骨里。

周迭的手轻轻落到江云边的后脑勺,一如既往温柔:“我没有失控,他们骗你的,出去吧。”

江云边即便是特殊时候,都感觉到了周迭浑身紧绷的肌肉跟沙哑到极致的嗓音。

怎么可能没有失控。

“周迭,我不害怕。”江云边贴着他的侧脸落下温度渐高的吻,“我不想离开你。”

脸侧的冷感让周迭从一片混沌中回神,他僵硬了几秒,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捏住了江云边的下巴。

“你在……哭?”他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

江云边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怎么了,易感期的混乱,突发的意外……他看到这样的周迭,心就疼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有暴戾阴郁的负面情绪像是被这滴泪水冲刷干净了,周迭的手心贴在江云边的脸侧,轻轻地揩去了泪珠。

有人在为他哭泣。

江云边本来就受不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拼了命地想止住情绪,却被周迭这么一碰却更加哽咽。

闭上眼睛全是自己在温玥家呆过的画面,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现在就在手术室里生死未知。

江云边没法想象失去亲人的感觉,他不能感同身受,但他也很难过。

周迭发现他的眼泪擦不完,无奈地叹了一声,随后吻住了他的唇。

跟以往的吻完全不一样,两种味道的信息素都在特殊的时期,辗转交缠酿出新一种香味,但江云边却只是被周迭安抚般轻柔地吻着,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回过神时,江云边这才发现周迭的脸都被他沾湿了。

他吸了吸鼻子,用指腹抹开他脸上的水渍:“我以前不这么哭的。”

他想回头去找张纸巾,周迭扣住了他的腰,把他按回了自己的怀里。

江云边的脊椎跟他的胸腔轻碰,细密的痛感瞬间落到他的后颈上,他眯眼忍住了疼痛,却感觉到周迭放在腰际的手松开了。

他把手臂露了出来,指尖还带着江云边拿进来的抑制剂。

周迭给他临时标记,压制他的易感期,也把自己的控制权交给江云边。

Alpha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拿起针剂给他注射。

在这种时候,周迭都不愿意用标记他来缓解一点紧绷的情绪。

很快,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江云边把针剂扔进垃圾桶里,疲倦地躺在床上,呼吸间都是雪松的味道在安抚他。

周迭靠在床头,视线依旧是不定地落在一个点上,双眸失真。

江云边费力地爬了起来,躺在他隔壁,伸手把Enigma抱在怀里。

周迭没有挣扎,任他抱着。

江云边眼睛有点涩,但连分神去揉眼睛的空隙都不愿意空出来,一直抱着怀里的人。

“我小时候就跟着我妈,她是个特别坚强的Omega。”周迭懂事起他就跟母亲在一起,他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也没提过。

小时候日子很艰苦,她身体不好,一边上班一边带他,但周迭就没听过母亲抱怨过什么。

江云边听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以前,内心深处像是有什么被轻轻触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