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就算是受伤也不耽误赫连诛长高, 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刻不停地在长高。

阮久已经需要抬起头,才能和他对视了。

真是不公平。阮久愤愤地想, 我也有鏖兀血统来着,我的眼睛都是鏖兀人特有的浅色,赫连诛的眼睛还是汉人的黑色,为什么我就没有长这么高?

赫连诛再长都要顶到屋顶了!

阮久午睡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怀着对赫连诛的“怨恨”,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手臂——

这时候已经是次年五月了,赫连诛的手早就好了, 他醒得早,正给阮久打扇。

这几天天气很热, 阮久午睡做梦,常常睡不安稳,觉得自己在水里游泳。一觉醒来, 发现背后都汗湿了。

于是赫连诛只要醒来就给他扇扇风,也正是因为赫连诛在给他扇风,他才能准准地抓住赫连诛的手臂, 使劲捏一下。

不过很可惜没能捏动, 赫连诛的手臂肌肉太硬了。

阮久不服, 哼唧了一会儿,又倒回去睡。

赫连诛捏捏他的手指, 再顺着上去, 捏捏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倒是软乎乎的, 摸起来很舒服。

尽管总是在打马球, 但他还是软乎乎的。

自从发现自己一辈子都追不上赫连诛的身高和体型之后, 他就彻底放弃了,格图鲁喊他去锻炼,他都懒得去。

赫连诛在把阮久捏烦之前,及时收回手,继续打扇,偶尔把玩一下他挂在脖子上的狼牙项链。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赫连诛某一次捏住项链上的狼牙时,阮久猛地睁开眼睛,张嘴要咬他:“汪!”

赫连诛不慌不忙地收回手,丝毫没有被抓包之后的紧张。

如果他没有以另一声“汪”回复阮久,那就更好了。

阮久坐起来,把项链收进衣领里,还没怎么睡醒,就那样低着头坐着,两边脸颊潮红,眼神也懵懵的。

赫连诛丢开扇子,凑过去要和他蹭蹭。

总结多年经验,赫连诛早已经总结出规律来了,阮久在两种时候是软乎乎、予取予求的,第一种是刚睡醒的时候,赫连诛要蹭就能蹭,要亲就能亲,阮久还没反应过来,也不会躲;第二种是阮久喝醉的时候,他那时候已经醉死过去了。

将近十八岁的赫连诛,已经几乎能够将阮久整个抱在怀里了。

他把自己的下巴抵在阮久的肩上,用脸颊蹭他的颈侧。

蹭了好一会儿,阮久也没有什么反应,偶尔赫连诛没刮干净的胡子扎到他,他才会往回缩一下。

外面窗户下,阮久养的一狼一狗也是这样的动作,馒头把米饭压着要蹭,蹭着蹭着,就滚下台阶去了。

正巧滚到乌兰脚边。

乌兰才从外面回来,绕开它们两个,就进了房间。

他在外间敲门:“王后,毓庆殿那边有点事情,请王后过去一趟。”

阮久这才回神,推开赫连诛,就要下榻:“来了。”

但他走不动,赫连诛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腰上。

阮久回头,对上赫连诛的双眼,有些无奈:“我有事情。”

赫连诛眨眨眼,一脸无辜,就是不松开手:“我知道啊。”

阮久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于是问道:“要亲亲吗?”

“要。”赫连诛点点头。

他就知道。

赫连诛就坐在原地不动,锢着阮久的手臂也不动。

阮久想了想,忽然凑上前,一口咬住他的喉结。

轻轻地咬了一口,他就退回去了。

赫连诛一点也不恼,微仰着头,收回手,用指尖碰了碰阮久咬过的地方。

根本不疼,还挺舒服的。

阮久咬着牙,“恶狠狠”道:“下次再这样,我给你整个都咬下来……”

赫连诛也在同时开了口:“软啾,再来一次。”

阮久气得杏眼圆睁,推了他一把:“一边去。”

阮久怕他的狼脾气上来了,又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匆匆拿上衣裳,就跑走了。

赫连诛笑了一下,也起身出去了。

*

乌兰在外面等着,见阮久出来了,连忙迎上前。

阮久一边套上外裳,一边问了一句:“怎么了?”

“毓庆殿那边有个……”

阮久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赫连诛跟出来了,连忙拉着乌兰往外走。

“去了再说。”

他生怕被赫连诛听见这些事情。

赫连诛也不在意,说了一句“早点回来”,就放阮久走了。

赫连诛大概清楚是什么事情,他十八岁的生辰还有两个月,阮久已经在准备给他的礼物了。

阮久不想让他知道,他便假装不知道。

阮久好像一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那头儿,阮久拉着乌兰出了大德宫,才小声问道:“什么事?”

“毓庆殿那边弄好了图纸,请王后过去看看。”

“好。”

阮久还回头看了一眼,乌兰笑着道:“大王没跟上来。”

阮久梗着脖子:“我又没说在看他。”

他加快脚步,去了毓庆殿。

工匠们起身,向他行礼:“小公子。”

工匠是他让兄长帮他从梁国挑选的,前几天就到了,阮久安排他们的宫里住下。

此时殿中摆放着他们带来的各种材料,阮久被一个较为年长的工匠请去看看图纸。

“小公子,您看看喜欢哪些,我们就做哪些的。”他拿出一叠图纸摆在阮久面前,向他介绍,“这是快落莲,这是慢落莲,这是花千树……”

阮久摸着鼻尖看了一会儿:“好像都挺好的,能不能都做呀?”

“那可不行,就算小公子弄了那么多材料来,我们加班加点做出来,放出来也得放个三天三夜,三天三夜都放烟火,就算小公子有精神看,那尚京城的百姓还睡不睡觉了?”

阮久小声道:“本来就是放三个晚上的。”

老工匠稍稍板起脸,佯怒道:“那也没有多。”

“好吧。”阮久接过图纸,“那我挑一下。”

*

确定好了要做哪些东西,阮久本来也想跟着做的,但是被老工匠赶出来了。

硝石羊油他怎么能动?出事了就糟了。

阮久不能插手,只能时不时过去看看,结果也被老工匠赶走了。

他这样老是过去,倒显得他们总是在偷懒似的。

阮久只能想着做些其他的事情。

但是大王成年礼的事情,有礼部那边在办,大巫只需要替成年的大王卜一卦就好了,王后更没有其他的事情。

阮久实在是找不到事情做,只能抱着开饭和米饭出神。

他捋着开饭和米饭的尾巴,馒头因为老婆被抢走了,围在阮久身边,不停地转圈,前爪擦地,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试图让他放开自己的老婆。

阮久以为它是吃醋了,便腾出手,也摸摸它的脑袋。

然后捋下来一手的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