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佛珠。”(第2/4页)

“萧哥,来了?”文伟喊。

萧致走近,拉开凳子坐姿像个爷,屈尊纡贵地道:“来了。”

文伟好笑:“还丧?考得不好又如何,我每次都考不好,但我很快乐。”

萧致没否认他,嗯了声:“是的,但你每次都只能自我疗伤。”

“……”文伟怔了半晌,无法反驳他,只能跟周放卖惨,“这有对象的人,说话真难听。”

萧致找服务员多添了两个菜。

这才看向文伟,淡淡道:“你以后也会有,期待到时候你跟我一起损,很有意思的。”

文伟:“……”

上菜后文伟吃了两口,咂舌:“今晚菜好辣。”

萧致询问谌冰的意见:“辣?”

是比平时辣点儿,不过这店本来就是小作坊,四十岁阿姨每天颠大勺,偶尔菜咸了淡了几乎成为日常吐槽的话。

谌冰扒拉出一片辣椒:“辣。”

谌冰吃不了多辣,萧致起身:“想喝什么?我过去给你买杯奶茶。”

谌冰说:“随便,要热的奶绿。”

文伟笑了两声:“萧哥,我们有没有?”

萧致一脚踹他凳子上,直踹得他坐立不安站起身:“走,一起。”

“来了。”知道萧致不会伺候自己,文伟问遍大家想喝的饮料,跟萧致往街对面的奶茶店过去。

路上文伟拉着他扯淡:“真没考好?”

萧致嗯了声:“不好,肯定没有670。”

文伟挺关怀的:“多少?应该不会很差吧。”

“估计……只有650了吧。”萧致话里漫不经心。

文伟:“……”

操。

就不该问。

这不是犯贱呢么?

他俩站在奶茶店门口等奶茶,风有点儿冷,文伟不停打哆嗦。

萧致瞥他:“你看你虚的。”

“……”文伟暴走,“你就穿一件T恤我看你抖不抖!”

萧致嗤了声,否定这种无效的命题:“我不可能大冬天只穿一件T恤。”

文伟听不懂,但是不想说话。

萧致垂眼,特别点醒他:“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文伟也不想思考。

安静了一会儿。

萧致唇角挑了点儿笑意:“因为我老婆不让,他心疼。”

文伟:“………………”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没办法,”萧致转头看店里,懒洋洋地伸直了长腿,随意道,“有对象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文伟快给他跪下了:“求你别骚了,穿件衣服吧!”

萧致嗯了声,没再说话,看向了谌冰坐着吃饭的街道对面。

灯火隐隐绰绰,树林下,谌冰清瘦的身影有些黯淡。

现在正好是傍晚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店里忙着进货,一辆面包车倒车往过道上开,轨道呈现出僵硬的直角,明显被学生和桌椅挡住了路道。

文伟看服务员准备齐全了,说:“萧哥,该拎奶茶了。”

“……”

不知道为什么,文伟的话没有了回应。

萧致看着街道对面,目光有些僵硬。

他没戴眼镜,视野模糊,只能看见那辆面包车无声无息地后退,车窗后探出了半个脑袋,似乎往后在看有没有人。

那是个视野的死角。

下一秒,车辆迅速往后退!

顷刻之间,谌冰跟周放坐的那一桌,直接被后车撞翻,鸡飞狗跳,跟着响起一阵阵混乱的尖叫。

萧致只感觉血液汇集到头顶,几乎从头顶窜出来,喉头干涩叫了声“操。”

他几乎听不见了,穿过街道狂奔过去,拨开周围混乱的人群。

“让开!”

场面一片狼藉,桌椅被撞翻,周放的位置不太好,衣服被菜和汤泼了一身,他满脸狂躁和莫名其妙:“我他妈操你大爷!会不会开车!后面全是人看不见你他妈是不是瞎了!”

谌冰的位置比较特别。

他背对车尾巴坐着,正好被拦腰撞倒,地面桌椅断裂了一地,谌冰单手撑着地面微微蜷缩,垂头一句话都没说。

“谌……冰……?”

萧致嗓音颤抖,心好像冰冻到要碎裂,刚抱起他,谌冰抬头时唇色苍白,眼底混乱,腹部的校服清楚了鲜红的血,旁边是一截裂口沾血的椅子腿。

“谌冰!”

萧致呼吸几乎窒息,脑子里的空白恢复后,转向文伟:“打120!”

街道边混乱成一团。

老板狂奔出来,都快哭了,学生在他店门口出事,捅出去他店一辈子都别想再开:“这位同学怎么样了?大家别围着,赶紧报警!”

“都散开!去找你们老师!”

“……”

周围混乱一片。

“我、操、你、妈!”有学生直接揪出了司机,脸红脖子粗,“没看见有人吗?没看见有人吗?”

“你他妈催命是不是!这里全是人,不撞他,就是撞我们!”

“你跑不掉,车牌号我们都记住了!”

司机手里还夹着半截烟,刚才倒车时点的,到现在燃到尽头,完全忘了丢掉。

他面如死灰,也没顾得上去看看被撞学生的伤势,就木偶似的站着。

……萧致抱着谌冰,膝盖抵着冰凉的地砖,他喉头有一种灼烧似的痛楚,但又硬生生地憋着,没发出声音。

他抱着谌冰,谌冰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但明显有意识,只是疼得说不了话了,转眸看他一眼。

谌冰动了动唇,发着气音:“没……没……”

萧致抱着他,手捂在他流血的腹部。

他脑子里全是乱的,长这么大,他经历过父母离婚,经历了深夜十二点走在街道无家可归,经历过醉生梦死,但从来没经历过这么直接又残忍的冲撞,危急生命,一瞬间将刚才活生生的人弄成现在几乎呼吸都困难。

谌冰没有什么疼痛的神色。

他怔了一会儿。

他想起来了,为什么那串珠子会断裂。

“……”

他沾血的指骨微微颤动,抓紧了萧致的手。

谌冰目光开始转动,似乎想多看萧致几眼。

萧致不确定他目光的含意。

只觉得像早已明白了诀别,正在进行最后的铭记。

他抱着谌冰的肩膀,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住地道:“医生马上来了,谌冰。”

“没事的。”

“不会有事的。”

“……”

“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声音夹杂着寒风里彻骨的寒意。

萧致贴着谌冰的颈窝,一字一句地说话,不停抚摸他汗湿的头发。

地砖冰冷,连他指骨都冻僵,不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灯光五颜六色,晃着眼睛。

穿白大褂的医生穿过人群,严肃道:“都让开!无关人员都让开!”

陆为民从办公室狂奔过来,后背汗水湿透,喘着粗气面对这一切。

“谌冰呢?谌冰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