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封小姐暴揍虐待了……

身高腿长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眼眸低垂,乌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无端地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感觉。

……可怜什么可怜。

她一个搬砖的普通人心疼宗大少爷, 跟粉丝心疼明星, 长工心疼地主,社畜心疼资本家有什么分别?

“那你可以住酒店啊。”封窈好心地提醒宗衍, 还有这个选项。

宗衍抬起眼皮,一双宛如墨玉的黑眸望着她, “你要我一个人住酒店?”

封窈是睡下又从床上爬起来, 出来时没有开客厅顶上的大灯, 只打开了沿圈的灯带。

灯带的光是黄调的暖光, 轻柔得如同一层薄纱,光影柔和了男人的眉眼, 让他显露出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被他这样望着,封窈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心虚。

奇了怪了,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封窈没好气:“难道你以前住酒店都有人陪住?”

“没有!”宗衍否认得十分迅速。

那不结了, 反正不都是一个人住?

这么大人了,四舍五入都三十了, 又不是三岁的宝宝, 难不成一个人还怕黑啊。

她的态度犹如铁壁铜墙, 宗衍搭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 一时间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以打动他。

与封窈相关的一切, 对他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全新状况, 他没有任何类似的经验可供参考,似乎也没有谁可以请教。

宗衍的心头忽然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慌。

如果,万一……万一真的挽回不了了, 那,他要怎么办?

单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宗衍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几乎让他窒息。

他下意识地轻唤封窈,低哑的嗓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祈求:“窈窈……”

这眼神,这语气,封窈只感觉从头皮到指尖,都有种麻麻的感觉。

说实话,如果他是像之前那样理直气壮,态度霸道专横,颐指气使地命令她这样那样,那么她大可以毫不犹豫地让他滚出去睡大街。

可是他这个样子……

就像是一只恶犬收起了爪牙,在她面前露出最脆弱的腹部,她可以轻易地伤害他,摧毁他,轻而易举。

“我只能收留你一晚上,”封窈站起身,试图占据高度的优势,让自己显得强势一点,“客房的铺盖是现成的,浴室洗手台下的柜子里有新的牙刷,你自便吧。”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卧房。

然后关门,反锁。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的动作又太快,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宗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就已经咔嗒一声锁上了。

封窈锁完门后,半晌没有动,待了一会儿,突然将额头抵在门上,闭着眼睛咬牙切齿。

啊啊啊,狗男人太犯规了!

她为什么心这么软,为什么!!

一门之隔,宗衍立在门外,抬手将掌心贴在门上。

木质的门板光滑沁凉,不一会儿便染上了些许温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还能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声——

应该是错觉吧,不过,总算近了一步。

……

虽然不小心容留了麻烦人物过夜,不过这点事丝毫没有影响封窈的睡眠质量。

她最大的本事就是沾着枕头就能睡着,天塌了也不能影响她睡觉。

次日,封窈没有上午的课。按照她的习惯,她应该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慢悠悠地起床。

怎奈一大早,外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封窈蓦然惊醒。

刚醒时的睡意迷茫,让她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才回忆起自己昨晚心软之下收留了谁。

正当这时,又有碎玻璃的哗响声传来,像是有人在清理。

只是响了没几下,又陡然安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因为不知道麻烦人物又在作什么妖。

封窈躺不住了,挣扎着坐起身,下了床。

走到房门前,她拧着把手,一下没能打开,才想起是反锁的。

唉,麻烦。

封窈走到客厅,就看见宗衍高大的身影立在厨房里。

下一瞬,余光瞥见一抹红色,她登时头皮发麻,加快脚步奔过去,“你怎么了?”

地上是一地的碎玻璃,还有不少水迹,混着斑斑血迹。

后者的来源是宗衍的手——他的手掌划破了一道口子,血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直流,滴落在地面上,丝丝缕缕在水迹中漾开,将碎玻璃也染红了。

“你别过来!”宗衍一脸紧张的制止封窈,“别踩到了,危险。”

封窈这才注意到他是赤着脚的。

目光扫过料理台上还在冒着烟的电热水壶,以及地上曾经是个玻璃杯的一滩残渣,封窈大概已经能还原出来都发生了什么——

大少爷起了个大早,因为这里没有男士拖鞋,他只好光着脚。

他走进厨房,运用之前学会的新技能,烧了一壶热水。

不知道是想泡茶,还是想空口喝开水——总之他从料理台上随便拿了一个玻璃杯,往里面倒了一杯热水。

大少爷肯定不知道,玻璃有耐高温和不耐高温之分,他拿的这个杯子,很不幸是不耐高温的,封窈平时只用来装装果汁饮料。

开水倒进不耐高温的玻璃杯里,它有可能瞬间碎裂,也有可能延迟几秒,再表演一个我碎我自己。

根据玻璃渣的位置判断,发生的应该是后者。

宗少爷端起了玻璃杯,然后,悲剧发生了——就是吵醒封窈的那哗啦一声响。

他的脚背上有水泡,显然是被溅出的热水烫伤的。接着他大概是想去收拾一下地上的碎玻璃,也就是封窈听见的那几下哗响声。

然后就把手割伤了。

“你站着千万别动啊!”

封窈给自己的推理能力打了个满分,同时飞奔去浴室,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条厚浴巾,又返回厨房,完全不听宗衍紧张的劝阻,走到他身前,拉起他的手,将毛巾捂在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先摁住。”

封窈紧接着拿拖把将地上的碎玻璃朝旁边推了推,然后把厚浴巾丢在地板上,铺出一条路来。

因为不知道碎玻璃溅得有多远,某人又光着脚,就算绕开最集中的那一滩,也不能完全放心。

“小心一点,踩着这个出来。”

踩着厚浴巾铺的路,总算把宗少爷营救出来了,可是他手上的血还是止不住,不一会儿就把毛巾染红了一片。

“这样不行,”封窈不禁急了,“还有你脚上的烫伤,我们得去医院。”

宗衍倒没有硬撑,只是他昨夜就让蒋时鸣离开了,“我叫车……”

“我有!”封窈打断他,拽着他就要走,“赶紧的!”

宗衍没动,眼睛看着她,“你……不换件衣服?”

封窈:“……”

忘了,还穿着睡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