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的宝贝想你了

罗君毅把担忧透露给了宗衍, 就预料到他会有所行动。却没有想到,宗衍的动作如此迅速。

整幢别墅当夜就被管控了起来,除了宗老爷子的私人医生之外, 其余人等, 包括护工、帮佣、厨师、安保……全部被替换掉了。

逼宫的架势,完全不加掩饰。

行动之迅速果决, 让罗君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连他本人,也被礼貌地要求待在别墅内不要外出。

“你们少爷他人呢?老爷子的心脏不好, 受不得惊动, 他这样做, 考虑过后果没有?!”

凌晨四点多, 窗外一片漆黑,罗君毅披着睡袍, 站在门口质问守在门外的保镖。

保镖的态度很恭敬:“少爷另有要事,他请您放心,他晚些时候, 会亲自来向老爷子说明。”

“他以为控制住老爷子就万事大吉了吗?公司里有庆山——”

罗君毅的话头戛然止住。

他本来想说的是,公司里现在是三房宗庆山做主, 宗衍像这样控制住宗老爷子, 一来名不正言不顺, 势必面临宗家上下的千夫所指;二来惹恼了老爷子, 万一他直接指定将宗氏交给宗庆山, 宗衍便会陷入绝境, 无法收场, 甚至再难以立足。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之前在把宗玉山的势力拔起驱逐出去之时,宗衍曾经铁腕清洗过宗氏上下。

各层的管理都换过一场血, 只是因为宗衍的手腕利落,掌控力强,将各方势力平衡得当,公司里并没有如外界所料的那样发生大的震荡,而是顺利地完成了交接,一切业务如常。

后来宗衍因为订婚的事情触怒老爷子,被老爷子责罚,他很顺从地退出,不再插手宗氏的事务,任由着三房接过权柄,没有试图做任何反抗的举动。

顺从得连罗君毅都忽略了——

那场清洗,固然是在老爷子的坐镇下展开的,然而主导的人,是宗衍。

宗庆山接过权柄之后,虽然安插了一些他的人手,然而他既没有魄力、也没有能力再将宗氏上下清洗一番——老爷子也不会允许短时间内接连地震,引起不必要的乱子。

换句话说,明面上宗衍虽然利索地交了权,毫不恋栈,然而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宗氏却可能依然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老爷子未必想不到这一点,只是他不可能将人事再次全盘打乱,更何况他责罚宗衍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把他驱逐,而是希望他低头,回头是岸……

“我明白了。”想通了这一节,罗君毅忽然平静了下来。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完全是正确的,宗衍的动作来得如此迅猛,说明他早已做好了撕破脸的最坏准备。

只是——罗君毅不无自嘲地想,他将老爷子可能抱有的想法透露给宗衍,原意是不希望祖孙俩走到这一步,然而似乎却恰恰是他的举动,成了那一根□□……

“老爷子的习惯是六点半起床,”罗君毅道,“我希望,先由我去向他说明情况。”

“请您放心,少爷吩咐过不得阻碍您到老爷子跟前。”保镖恭恭敬敬,“时间还早,罗老还是再歇息一会儿吧。”

罗君毅关上房门,望了一眼窗外。

今夜无月无星,夜色漆黑如墨,天际隐隐有浓云翻滚,犹如茫茫大海的暗涛。

要变天了。

……

宗衍晚间果然没有回来,封窈抱着枕头蹭去了客房,撒娇非要跟外婆睡。

苏湘云再生气,那也是针对宗衍。对于一手拉扯大的外孙女,她只有浓浓的担心。

“外人本来就觉得是咱们高攀了宗家,你又这么早怀了孩子,那些碎嘴的知道了,肯定更得说三道四。”苏湘云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这种事儿啊,怎么着都是女人吃亏。”

“可是我做什么外人不会说三道四呢?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外人还不是照样会没事找事嘛。”

封窈笑嘻嘻,“反正不管怎样都会被说,那我不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啊!就会诡辩。”苏湘云无奈,这孩子心这么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哪有?你看妈妈,从她二十岁成名到现在,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诋毁?可是越骂她越红,骂她的人都不知道气死多少波了。”

“……”

这边祖孙俩头挨着头说体己话,另一边,宗衍如封窈所料,忙得整宿未眠。

***

翌日依然是个晴天。

天空碧蓝如洗,冬日的阳光穿透干冷的空气,带来不少暖意。眼下仍在元旦假期中,宗氏的股东董事们却紧急应召,开了一场临时董事会会议。

待到宗启山接到消息,匆匆赶到时,会议已经结束了。

“你好大的胆子!”宗启山难以置信,“谁给你的权力私自召开董事会会议?”

宗衍笑了笑,“自然是由半数以上的董事共同推举。祖父因身体原因,无法履行职务,方才董事会成员投票表决,由我临危受命,担任宗氏新的董事长。”

“……这不可能!”宗启山瞪着眼睛,“老爷子昨天还好好儿的去广源寺上过香,哪里就不能视事了?连我都没有出席,凭什么投票表决?”

“三叔一定是没有仔细看过公司章程,选举新董事只要持股超过50%的股东就够了,少了三叔你,根本无关紧要。”

“……”

宗衍长身挺拔,立在窗边,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至于凭什么——大概是凭三叔不到半个月就丢了三个项目,有多大的舞台,丢多大的脸?”

“你——你简直是放肆!”

宗启山气得满面通红,手指点着宗衍,“我要去见老爷子,你这样胡作非为,真是反了天了!”

宗衍抬眸扫了他一眼,倏然轻笑了一下,长腿迈步不紧不慢,走到宗启山的身前。

“三叔还是不要去打扰祖父的好。说起来,若不是三叔带了闲杂人等到祖父跟前,气坏了祖父,祖父又怎么会突然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呢?”

他低低的嗓音轻不可闻,“三叔该不会以为,你这段时间能在宗氏站稳脚跟,是因为你自己的能耐吧?”

居高临下的姿态,矜傲轻慢的神情,无不令宗启山想到宗老爷子。

以至于他恍惚了一瞬,才回过神来,“你以为你把老爷子软禁起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大逆不道的东西!你给我等着!”

说完,宗启山怒气冲冲地转头就走。

宗衍拿起外套,边走边吩咐蒋时鸣,“放出消息去,昨日封嘉月封嘉文姐弟冲撞了祖父,祖父回来就病倒了。”

蒋时鸣:“……”

好大一盆脏水。

泼人脏水,宗衍毫无愧疚,“另外去警告封季同,叫他管好儿女。把邹建安的供述给他带一份,让他好好看清楚,出谋划策、挑唆煽动邹建安对窈窈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