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碰你

*

眉心, 鼻尖,然后,停留在柔软的唇。

不算吻, 只是唇与唇的贴合。

沾着沐浴后的清香和清爽的水汽。

贴合几秒后, 鹿饮溪坐起身,温柔轻抚简清的长发,打探更多的细节。

简清也不瞒她, 枕在她腿上, 闭目养神, 做了什么, 就说什么。

鹿饮溪靠在沙发上,安静地倾听。

从今以后,简清和兰舟不至于走向你死我活的对立面, 但也不可能成为什么熟稔的朋友, 或许会老死不相往来。

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还好,还好从未放弃过改变,不曾随波逐流, 不曾由命运摆布, 一点一滴去尝试,量变终究引发了质变。

又或许,她改变不了什么命运,她能改变的, 只是怀里这个人。

用她的真心换取简清的一颗真心, 用这段感情,逼简清去权衡报复还是放下。

简清选择放下。

鹿饮溪这才明白,平凡安稳的生活,不止是自己的渴求, 也是简清的渴望。

她一直渴望这样的生活,只是好运从未眷顾她,给了她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鹿饮溪又俯下身,亲吻她的唇,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简清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流转。

鹿饮溪也看着她,胸腔充斥着绵软的爱意。

很爱她,怜惜她。

却羞于表达,怕她觉得自己轻浮。

她们看过很多生死,可有的时候,还是做不到坦然地表达爱意。

应该说出口的。

鹿饮溪一遍遍鼓起勇气,终于又啄了一下简清的唇角,表白说:“我好爱你啊。”

声音很轻,眼里还闪烁着羞意。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动人的比拟,朴实而真挚,窝心又直白的表达。

简清依然安静地看着鹿饮溪,目光逐渐变得柔和,宛如冬日里的暖阳,唇边挂上了浅淡的笑意。

鹿饮溪又亲了她一下,强调说:“很爱。”

简清翻旧账:“当初,你三天两头在心里骂我。”

想起当初,鹿饮溪轻哼:“谁叫你那时候总欺负我,还给我冷眼看。”

冷眼冷面,凶得不行。

简清唇边挂着淡笑,问鹿饮溪:“喜爱程度从0到10级,爱到哪一级?”

她最熟悉的数字分级法。

“9级。”

怀里人有些讶异:“不是10级?”

“怕你骄傲。”鹿饮溪窃笑,伸手薅她的耳朵,“动一动耳朵。”

简清没听到好话,不动,闭上眼假寐。

“你动一动嘛。”鹿饮溪放软了语调,气息拂过她的耳朵,“很可爱。”

简清不做声,抖了抖耳朵,耳朵前后晃动。

鹿饮溪薅着她的耳朵,开心得笑出声。

温暖的指尖从她的耳朵,沿着下颌,流连到锁骨。

鹿饮溪点了点她的锁骨,看着她,欲言又止:“我……我……”

“有话就说。”

“我……可不可以,碰一碰你啊?”弱弱地询问。

仅有的两次,都是简清主动,她被动承受。

虽然感觉很好,但是……但是她也想,碰一碰怀里的这个人。

简清听出了言下之意,睁开眼,明知故问:“你现在不就碰着我?”

她的手指逗留在她的锁骨之上。

鹿饮溪臊红了脸:“你、你知道我是那个意思。”

简清埋首她的小腹,气音带笑:“我不知道,哪个意思?”

鹿饮溪不顾脸上的烫意,破罐子破摔,小声凶她:“就是你傍晚对我做的那件事!”

简清不可抑止地轻笑出声:“很晚了,不可以,我明天有讲座,要做报告。”

被拒绝,鹿饮溪不气馁,和她预约时间:“那……那我们去房间休息,你明天晚上早点回来,下班后不可以无故在外面逗留太久。”

简清笑着低低应了声“好”。

*

第二天一早,简清出门后,鹿饮溪打电话联系兰舟。

兰舟迟迟未接电话,也没回消息。

昨晚最后一个接触她的人是简清,鹿饮溪担心她发生什么意外,直接打车去酒店看她。

一路上不停拨打她的电话。

快到酒店时,电话终于被接通。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无力。

“兰舟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昨天不小心淋了雨,可能有点感冒……”

“我在来酒店的路上,顺便带点药给你,你待会给我开门。”

鹿饮溪到路边的药店买了感冒药,以防万一,还买了一支体温计和一些退烧药。

到了兰舟所在酒店的套房,她看见兰舟的助理拎着早餐,也在门外等候。

兰舟穿着睡衣,一脸疲惫,出来给她们开门。

鹿饮溪伸手摸她的额头。

果然有些发烫。

兰舟让助理去烧开水,鹿饮溪拿出体温计给兰舟测量腋温。

兰舟脑袋昏昏沉沉,面无血色,精神萎靡,腋下夹着冰凉的体温计,怀念道:“现在都是电子的,很久没用过这种了……好像小时候才用这个。小时候,福利院里的弟弟妹妹生病了,都是我去给他们量体温,喂他们吃药,他们好动,总是夹不稳体温计,要我抱在怀里,搂着他们的胳膊,他们才肯安分……”

她习惯了照顾别人,体谅别人。

鹿饮溪说:“现在医院也还会用这个体温计,电子的额温枪方便,但受外界影响大,如果测出来高于37.3°,还要再用体温计测一遍,确认是不是真的发热。”

兰舟说:“你说这话,像个医生。”

鹿饮溪笑了笑,半真半假道:“我本来可能成为医生。”

“为什么变不可能了?”

“不太适合吧。”

兰舟也笑了一笑,不再说什么。

五分钟后,鹿饮溪取出体温计,查看温度:“37.6℃,低烧,不需要用到退烧药,会头痛吗?”

她把退烧药收了起来,留下一些止咳润喉的感冒药。

兰舟只觉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摇摇头:“不会,只是有点难受,我多喝点温开水。”

“物理降温吧,酒店有冰袋吗?我去给你拿一个来。”

“有,别去,我打电话让人送上来。”

吃了一点早餐,灌了许多温开水,兰舟额上敷着冰袋,重新躺回床上休息。

鹿饮溪坐在床边陪她。

“昨晚一定吓到你了。”

简清半夜三更,把她拉去解剖楼,看她父亲的遗体。

下着大雨的校园,昏暗的解剖楼,到处是人体标本的地下工作间……回想起昨晚的场景,兰舟惨白着一张脸:“她说可以带我去看我的亲生父亲,我没想到、没想到去看的,是一具遗体。不过,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她们学医的,应该习以为常了。”

鹿饮溪心中暗道,她就是故意的,学医的也不会半夜去解剖楼,更不会去制作标本的工作间,看到的、接触的,都是已经制作完成的大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