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A市的一月又干燥又冷, 寻常人除了正常的生产活动之外,轻易不会出门溜达。

可某私立医院最近几日却热热闹闹,病房里拜访的宾客来来去去, 还未过年,胜似过年。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戚氏曾经的掌权人戚雩从冗长的昏迷中苏醒罢了。

说也奇妙, 一年前戚雩出了车祸, 颅内严重受伤,拉进医院里变成了植物人,一连昏迷了好几个月。

稍微懂一点医学的, 都私下信誓旦旦地说这位醒过来的概率极低,可没想到,多半年过去,对方竟然真的醒了!

得到消息的, 谁不惊讶地瞪大眼, 直呼一声好家伙?

基于这样或者那样的考虑, 许多曾经与戚家有旧的人,都自发地拎着礼物,亲自去到病房里拜访一番。

哪怕是不为利益考虑, 单单是为了日后在饭桌上有些谈资,亲自去一趟,也是值得的。

戚氏到底是个大企业, 短短时间里内, 仅是合作过的企业负责人, 就塞满了整个病房。

戚管家光是接待这些人就忙得脚不沾地,更何况是戚雩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戚老夫人。

两位长辈,一个人接待男宾, 一个人接待女宾,于是,留在病房里照看戚雩的工作,就留给了岑诀。

戚雩倒好,短暂醒来之后就又陷入沉睡,害得岑诀被迫应付各种牛蛇鬼神。

也不知道谁开的头,这些来拜访的宾客们,在见完昏睡的戚雩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将关注点移动到岑诀身上。

“恭喜哦,岑先生。”

这是开口就热热闹闹道喜的。

“岑先生真是苦尽甘来了。”

这是出口就咏叹调的。

“岑先生真是一表人才,可否留个联系方式?”

这是张嘴就想搞关系的。

岑诀哪想到醒的人是戚雩,忙的人却是自己。

几番折腾,岑诀也没有功夫去想戚雩醒来之后对待自己态度的异样了。

在一群无干人等拜访之后,岑诀以为自己能松一口气,哪知道又迎来了戚氏股东们的来访。

岑诀发誓,在他搬入戚家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这些人这样殷勤过!

“还不是因为天寰闹的事。”

将一波又一波的股东送走后,岑诀从戚管家处听到了最新八卦。

由于岑诀出车祸的时间撞上了戚雩抢救的缘故,戚管家没能在岑诀出事的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心中始终怀有歉疚。

怀有一种补偿心理的戚管家对待岑诀的态度比戚雩还要亲近,见岑诀好奇,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现在谁都想避开这一遭,都来医院里表忠心呢。”

任宗出了事一跳楼了之,却将烂摊子留给了后来的人。

一直到事情发生过后一周的现在,事件的根由都还没有理清。

由于外部舆论影响,相关部门已经入驻了天寰,至于能查出什么,所有人心底都没底。

戚管家说到这里,想起了岑诀的车祸,仍有几分心有余悸。

岑诀见状,故意转移戚管家的思绪,询问这件事的影响后续。

戚管家透露了一点从警方那里得到的最新进展:“这事大多还是任宗个人的行为,与公司关系不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这事再怎么与公司无关,任宗头顶上也挂着天寰总经理的头衔。

天寰作为戚氏的子公司,戚氏一点影响都不受,那也不太现实。

“好在任时那小子骨头轻。”戚管家说着,又拐回到了车祸上。

虽然岑诀在车祸中没有受伤,但任时开车袭击这一行为性质恶劣,在被岑诀的两个保镖按下之后,就交由警方处理。

目前,对方正关在派出所里拘留。

据对方交待,他父亲在死之前,的确与一个神秘人联系过。

这个神秘人是谁,为何搅动这一滩浑水?

任宗心思缜密,在跳楼之前就将两者之间的关系处理干净,因此留下一个未知的谜题给警方。

警方为了找出这个人,屡屡传唤戚氏的董事们谈话。

毕竟,从戚雩车祸之后的状况来看,这些趁机收购戚雩股票的股东是利益相关者,轻易都脱不了干系。

基于此,董事们往病房来的更加殷勤了。

他们为了证明自己与戚雩的车祸无关,恨不得立刻以低价将股票送给戚雩。

“这戚氏,少了戚董还是不行啊。”

戚雩还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就有人主动邀请戚雩回归。

不管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扫除天寰给企业带来的负面影响,都需要戚雩重新入主公司。

事实上亦是如此,有人盘点过戚雩离开之后戚氏的发展状况,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其他人的管理,都不如戚雩来的合适。

在这样的风潮之下,旁人看待岑诀的目光就更火热了。

岑诀虽然是替嫁进入戚家,但好歹是雪中送炭,想必戚雩醒来之后不会亏待于他。

怀着同样期盼的,还有岑双峰。

他自诩是戚家的姻亲,在听到戚雩醒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急忙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从国外乘飞机赶回来。

说来也是心酸,岑双峰在戚雩没有出车祸之前背靠大树好乘凉,公司发展顺风顺水,等到戚雩出事,才知道世道艰险。

在戚雩出事之后,他也试图靠着儿子的关系,走与陆家合作这条线。

奈何陆家到底还不是陆允说了算,岑双峰就算靠上去,也是处处制肘,根本不如戚家当时直接喂资源来得痛快。

说来说去,还是得抱紧戚家这条大腿。

怀着这样的心思,岑双峰不得不感叹于当时替嫁这步棋走得不差。

要不是岑诀嫁过来,仍然与戚家维持着羁绊,否则就算打死他,他也无法死皮赖脸地上门。

仗着是岑诀父亲这一层关系,岑双峰就这样带着祝霜余来到了戚雩的病房。

他耐心地等到岑诀应付完其他客人之后,才将岑诀找出去说话。

许久未见,岑双峰在见到这个儿子时,竟然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短短半年的时间,岑诀变得更加卓然,如同被打磨的玉石,绽放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彩。

最重要的是,换了一个环境的岑诀,看上去也更加的平静了,过往的经历,在他身上变成了过眼云烟。

对于这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孩子,岑双峰收了收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地询问近况。

岑诀同样客客气气:“都好着呢,劳烦您问。”

往日只要见面就争吵不休的父子俩,竟然在见面时能够如同陌生人一般相对无言。

对于这种状况,岑双峰莫名其妙地被梗了一下,然后问到了岑诀的车祸情况。

岑诀自然说无事。

岑双峰又找了两个话题,然后终于拐弯抹角地来到了戚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