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岑诀飞机转高铁, 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

医院门口,戚管家等着他。

“戚雩他怎么样了?”

戚管家在电话里语焉不详,因此岑诀这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在他想来, 能让戚管家打电话叫他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小病。

“他……”戚管家吞吞吐吐。

岑诀心生不详:“是他车祸后遗症犯了吗?”

当时在戚雩出院时,岑诀也在现场, 医生也曾提到过,虽然病人醒了,但也需要家属后续仔细观察, 以防其他并发症。

“……这、可能吧。”戚管家目光微微有些闪躲, 但岑诀心中着急,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还好吗?”岑诀问。

戚管家没有说话, 眼神中似有难言之隐。

“医生怎么说?”

戚管家回答道:“医生让出院, 早点回家。”

岑诀听到这里,忍不住呆滞了一下。

“早点……回家?”

是病情特别严重吗?

看着戚管家垂下的头,岑诀感觉到一股茫然涌上心头。

在此时此刻, 他竟然觉得有些后悔。

是, 他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得不轻,借着工作的借口脚底抹油, 一走了之。

可是, 这并不代表着他愿意看着戚雩出事。

先不说戚家在这半年里庇护他良多, 就算是戚雩本人,这半年的特殊经历,也让他们生出了类似于战友一般的联结。

何况, 戚雩帮了他这么多忙,除了黏人一点,本身并无错处。

“我去看看他!”岑诀说道。

“诀少爷, 您……”

在戚管家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岑诀推开病房的门。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房间,戚雩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那张曾经让岑诀觉得百看不厌的脸,此时看上去也有着几分苍白。

岑诀坐到床边,凝视着床上的人。

在这一刻,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曾经相处中的一点点细节。

对方送他礼物,前前后后的帮忙,还有吩咐他将照片摆在床头等举动。

虽然幼稚,但也有着几分可爱。

想到对方躺在病床上,还不忘在朋友圈里计时,他忍不住心头一痛。

他不应该为了心中的那点别扭,而选择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你……怎么了啊。”

病房空寂无人回答。

岑诀看着静静沉睡的人,叹了口气,伸手将对方露在被子外的手放回去。

哪知道,目光一移,看到了对方手上的戒指。

是他当时买来的那一对银指环,当时戚雩还在昏迷状态,他将指环用线穿好,戴在戚雩脖子上。

没想到对方醒来之后,将戒指戴在了手上。

岑诀忍不住沉默片刻。

虽然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见过一面,但戚雩对他如此情有独钟,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戚雩的病情不要恶化,早点好起来。

陪着戚雩枯坐了一会,岑诀起身,打算去找医生聊一聊戚雩的具体情况。

哪知道还没出门,就碰到了办完出院手续的戚管家。

“诀少爷,您不要担心,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岑诀拒绝:“戚叔,没事的。”

正是因为忙工作,所以才忽略了戚雩的病,岑诀自然不愿意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诀少爷,您别担心,真的没事……”见岑诀一副担心的模样,戚管家都不忍心再含含糊糊了。

岑诀却当戚管家在彼此安慰,拍了拍戚管家的手。

此时,床上的人故意翻了个身,仿佛听到了动静,被吵醒了一般。

戚管家无奈地止住了接下来的话,按照计划问:“诀少爷,那您这次住哪里呢?”

因为之前岑诀就算回A市,也是借住在李开光家里,故戚管家有此一问。

“不知道家里的房间可还留着?”岑诀问。

“当然!”戚管家说,“您的房间一直都在。”

“那就好。”

这厢,岑诀刚刚答应了戚管家的要求,另一边,床上的“病人”悄悄睁开眼,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他佯装刚刚醒来,虚弱地说道:“小诀,你回来了……”

岑诀来到床边,被病人握住了手。

“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戚雩声音低沉,颇有几分黯然神伤。

“怎么会。”

岑诀忍了忍,最终没有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开。

离开病房,岑诀在戚雩的要求下,亲自推着他上车。回去之后,又扔了别的事,照顾戚雩睡下。

仿佛照顾一个闹腾的小朋友。

等这位小朋友睡着,岑诀才发现戚雩房间里的海报又多了几张——

是《饕餮》的剧照,还有他参加访谈综艺的照片。

……这人,还真是与时俱进。

岑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关了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岑诀从包里拿出戚雩的相框,放在床头。

原本带着这个,只是为了防止戚雩耍赖检查,免去应付的时间。可时间久了,反倒是成为了一种习惯。

岑诀凝视着照片中的人,躺倒在床,打开手机,在微信上和景元白请假。

“戚雩生病,最近的事情帮我推了吧。”

托《饕餮》票房开门红,岑诀已经收到了源源不断的合作邀请。

就连他投资的乐音,也因为电影宣传而拓展了新的领域,最近在投资方处的评价飞升。

此次本来是和国外的代理商约好,谈影片分销的事情,但因为戚雩的缘故,显然是不能再去了。

景元白愣了半天,打出一个问号。

“你说……戚雩生病?”

紧接着,岑诀收到了景元白发来的几个链接。

这些链接中的内容,分别是某权威财经周刊对戚雩的采访、戚雩出席某某商业活动的新闻、以及戚氏官微发的戚雩主持某项活动的报道。

岑诀一看时间,发现都在最近几周。

除此之外,这些新闻中的共同特点,都是戚雩丰神俊朗,卓然不群。

别说车祸后遗症了,这位戚董,就连轮椅都没坐。

好家伙!

到了这时候,岑诀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被骗了?再想起戚叔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仔细想想,戚叔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戚雩的病严重,全都是他自己的臆想。

可恶。

岑诀想到这里,哪里还睡得着?他推开门,气势汹汹地朝着戚雩的房间杀去。

出门、敲门、推门,一系列行动行云流水。

只是,还没等他质问出声,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在……干什么?”

只见房间里,戚雩□□着上半身单膝跪下,背上还背着几个晾衣服的小木竿。

戚雩诚恳地说:“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