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2页)

被景元白的话点醒,岑诀心中的紧张瞬间减少了大半。

他不必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过……你这么担心戚雩,可不像你,难道你俩——?”景元白抓住机会调笑道。

岑诀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景元白的嘲笑。

一番浓烈的情绪翻滚之后,岑诀自A城电影节之后,终于有了写点东西的欲望。

晚上回到家,他的创作热情被激发,在灵感的眷顾下,写下了一个新剧本。

名字叫做《预知未来的人》。

剧本中的主角是一个生在华国小城市的普通人,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拥有了预知能力。

这预知能力有一定的限制,无法与别人言明,不能预测吉,只能测凶。

头一次使用预知能力,他便看到自己坐了牢。

为了让自己不陷入预测中的危险境地,他开始在自己的周围树立起重重藩篱。

他看见女朋友背着前男友相见,担心对方背叛骗他钱财,于是一番纠结之后与对方分手。

他预测自己花血汗钱预定的楼盘拖延农民工工资,干脆取消了自己的买房计划。

他发现父母被传销组织骗,于是不顾父母反对,强行拿走父母的退休金。

他在旁人眼中变得偏执、固执,奈何自己却仍然为自己规避了灾害而沾沾自喜。

渐渐地,他没有了朋友,失去了上司的信任。

父母因为钱财离异,对他冷了心,各自定居在不同的城市。

他虽然获得了安全,但也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游离在社会的系统之外。

这时候,他查出了癌症住院。

在孤零零地住在病房里时,他终于在一次梦中看到了自己“坐牢”的真相。

他与未曾分手的女朋友结了婚,跳槽了一家更好的企业,在偶然间遭遇险情,冲出去救了人。

他所看到的“坐牢”,也只不过是配合警方做口供的间隙。

梦中,他走出监狱,父母与妻子都骄傲地看着他,公司也派人为他送来锦旗。

一梦醒来,男主角挣扎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孤独地躺在病床上。

与梦中宛如两个世界。

哪怕在这个时候,他的金手指仍然在为他预测着未来,帮助他规避着“风险”。

熬了一周,岑诀拿着新出炉的剧本,心中的郁结似乎也随着这剧本的完结而渐渐散去。

他不应该被剧情绊住脚步。

在出关这一天,景元白在办公室见到了戚雩。

“我说戚董,让我采访一下你的心路历程。”

“本来说过一阵子等时机成熟再对陆家出手的,这次为了我们岑导而提前。”

“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呢?”

景元白拉长了尾音,对戚雩挤眉弄眼。

正如景元白所说,戚家与陆家之间的商业竞争一直在持续,按照正常的预期,戚雩准备等待机会,等形势更明朗一些再动手。

哪晓得这次忽然提前了计划。

要不说其中有什么原因,旁人恐怕不相信。

戚雩微微拧眉:“少在他面前胡说。”

友人不配合,景元白也很无奈:

“得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我按照你的吩咐,将具体情况转告给岑诀了,还帮你劝了他。现在他应该是放心了。”

戚雩点点头,神色微松。

“啧啧,我们戚董啊……”

景元白与戚雩相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别人改动自己在工作上的安排。

没想到在戚雩心中,岑诀的地位如此重要。

“我不想让他担心。”

戚雩想到岑诀问他“戚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仇人”时忧虑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岑诀听到了什么,又担心什么,可他不想让对方因此而焦虑。

戚家在商场上纵横,纵然与人有过节也正常。戚家不怕仇人,是因为戚家所拥有的不光是自保之力。

只是言语不具备说服力,只有拿出行动来,才能够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因此,借着岑林染闹出的舆论风波,他干脆地对陆家动了手,提前将自己的商业对手淘汰出局。

“好了好了,你们就秀吧。”

景元白觉得自己也够惨的,明明是为了笑话双方,结果却莫名吃了大碗狗粮。

“咱们说点别的,”景元白岔开话题,“车祸背后的人你准备怎么办?”

当时戚雩车祸之后,靠着岑诀误打误撞地将任宗揪了出来。

只是,任宗死得早,背后的线索当即被斩断。

在戚雩醒来之后,亲自梳理了戚氏高层,又拜托景元白慢慢查访,逐渐有了点线索。

这线索,原本等收拾陆家之后再算账,现在也随着意外而提了前。

“我心中倒是有了嫌疑人,只不过想要找出证据来,还差了点。”

景元白点头:“归根到底,还是得从任宗周围出发。”

任宗是天寰影视的董事长,被岑诀阴差阳错查破隐情后死得不明不白,连儿子都没保住。

“以他的聪明,不可能只给人办事,手上不留把柄。”戚雩淡淡道。

景元白点头:“那只能说,他留下的东西,正放在未知的角落。”

“说起来,他有一个相交十几年的老友,姓秦,是个导演,脾气不太好。你说会不会……在他那里?”

·

此时,靳导家中。

岑诀写完剧本,被夺命连环call叫了出来。

“听说你在写剧本,怎么样了?”

与周导的大师风范不同,靳导看上去吊儿郎当,不像个正经人。

但莫名地,岑诀在他面前却更加放松。

“写完了大概,还得改。”岑诀答道,然后目光移动到屋子里另外一个人身上。

这人看起来六十有余,明明是夏天,却穿着衬衣,扣子也扣在了最上一颗,眼神严肃,望向岑诀的眼神中透露着打量。

“……这位是?”

靳硕喜欢岑诀这幅直来直去的模样,乐呵呵地帮岑诀介绍:“这是老秦,你没见过他也正常,他好些年没拍戏。”

秦?

岑诀蓦地想起一个姓秦的导演来。

“是拍《水与天山》的秦导?”

靳硕乐了,转过头说:“老秦,你看吧,我就说他肯定知道你!”

老秦转过头看了戚雩一眼,眼中打量的神色敛去,嘴角紧抿的线条微微有所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