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FA的宿舍和基地分别在两栋距离很近的别墅里,地面和地下都联通,出门步行五分钟即可到达。

没有人邀请黄予洋参加晚上的训练赛,不过作为战队的一份子,黄予洋还是厚着脸皮跟在了荣则和印乐身后。

看到黄予洋和荣则和解的拥抱后,印乐的表情一直不大对劲,而且再也没开口说过话,让黄予洋有些想笑。

其实黄予洋也不是不知道,荣则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可但凡有一点机会,黄予洋都会抓住的。

黄予洋一直信奉一句话:胜利只给努力的人。

现在荣则不接受道歉不要紧,只要他的脾气如坊间传闻一般和气,黄予洋每天热情硬贴,硬蹭双排当保镖硬带上分多整几套,总能有把荣爹融化的一天。

FA的训练室在基地二楼,房间宽敞,电脑桌贴着三面墙放,靠门的玻璃墙上挂着一个大显示屏,摆了块写字用的白板,写着14:30-16:30vsTAC4:2,19:30-21:30vsXPG,中间还有一块区域,放着两台电脑和一些杂物。

各队员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带着耳机开着游戏热手,见黄予洋进来,反应都十分冷漠。

房间里有空桌子,但没空电脑,看起来战队并没有为新到来的选手做什么准备。

黄予洋心再大,遭此冷遇,也多少有点难受,他胸口有些发闷,没开口问,和教练和助教打了个招呼,拉出最近门空桌前的电竞椅坐下了。

训练室里安静得让黄予洋感觉茫然、如坐针毡。

他无所适从地看了一会儿,教练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他。

选手们纷纷摘下耳机,转过座椅。

“XPG这次的韩国引援很强,我希望你们不要掉以轻心,”教练说,“下午他们和VO打训练赛,听说把VO虐惨了。限制位和地图禁用上我会比下午保守一点,战术沿用第一套,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大家也拿出信心——庞治,你的手怎么样?”

被点名的庞治似是一惊,顿了顿,有些支吾地说:“没事。”

黄予洋看着不远处庞治微黝微肿的脸,心想Lien哥说得居然还是真的,庞治手伤真的有点严重。

庞治像发觉了一般,也看了黄予洋一眼,不知怎么,面色难看了许多。

十分钟后,训练赛开始了。

黄予洋轻手轻脚挪着椅子,靠近了离他最近的印乐,偷看训练赛战况。

IPF一共有七张竞赛地图,在正式比赛时,敌对两队会根据赛制各禁用一张或两张。训练赛打满两小时,不记分。FA禁用了风暴森林,XPG禁用了群星战舰,两队各禁用了两名英雄。

黄予洋看见印乐选了雪环。

雪环是一个身穿改短和服的齐刘海少女,黑发在后脑勺束起,肩上扛着一把M25狙击枪,神态十分可爱,也是是莫瑞最喜欢的英雄。

透过印乐的游戏界面,黄予洋看到庞治选了威廉姆斯。

按顺序,第一张地图是沙塔尔星堡垒,很适合威廉姆斯的冲锋枪。

黄予洋盯着屏幕心想,如果是自己,也会选威廉姆斯。

每一次WBG训练赛,用威廉姆斯开场前,黄予洋总是喜欢让这名花臂壮汉先打空一盒弹匣,让冲锋枪的巨大响声回荡在堡垒上空。

在沙塔尔星昏黄的暮色与尘雾里,WBG的兄弟们在语音频道里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声音,随着手指敲着键盘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起疾行冲锋。

当然庞治没黄予洋这么幼稚的习惯。

比赛已开始倒计时读秒,屏幕也已切换成了地图,黄予洋默默看着印乐视野前方那名威廉姆斯前行着的宽阔的背影,头顶有一行小小的英文字——KJY。

沙塔尔星堡垒是一张地形十分复杂的地图,需要玩家迅速占据自己的三个小据点,运营出武器优势和大招,同时派出前排骚扰对面,最后夺得堡垒主控室的队伍胜利。

FA和WBG的语音频道风格完全不同,FA主要由荣则指挥,其余选手只轻声报出自己的点位与进程。

印乐的雪环单走左边,骚扰敌方。还没打上几枪,屏幕上方显示出庞治被敌方新韩援击杀的提示。

黄予洋内心惊诧,因为这么早的一血在比赛中很少见,算得上是选手失误。

庞治坐在印乐身边,黄予洋便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看见了庞治握紧鼠的手。

那只右手来回运动的幅度很小,但动起来似有微妙的滞涩。他的屏幕有些反光,黄予洋不怎么看得清,将目光移回印乐这里。观战时偶尔捕捉到庞治的身影,看起来不是十分灵敏。

没过多久,由于庞治再次被击杀,还在复活点来不及支援,而荣则正在给后排的夏安福和樊雨泽回血,FA的主要斩杀力量、印乐的雪环于XPG的一个据点旁,被对方的两人合力击杀。

FA的第一波运营到此为止已经显著落后于XPG。

训练室里只有选手说话的声音、键盘的敲击声和很轻的鼠标点按声。

黄予洋回过头去看教练,教练站着看着训练室中间桌子上摆放着的观战用的电脑屏幕,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FA的训练室的灯光是冷色调,黄予洋总看到反光,眼睛有点不舒服,便将目光转回印乐的屏幕。

庞治还在不断失误。黄予洋几乎有些不忍心接着往下看。

他记忆中的庞治不是这样的,庞治应该是可靠、稳定和能力挽狂澜的,所以他觉得很残酷。

没过多久,FA输了这一张沙塔尔星堡垒的地图,输得十分丑陋,前线薄如蝉翼,团队的配合也几乎为零。

失败的字样打在屏幕上,训练室里没人说话,也没人敲键盘,甚至教练都没有开口。

黄予洋的脑海也有些空,他不理解为什么教练上庞治不上他。隔了一会儿,黄予洋决定争取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喊了教练一声。

“丁哥,”黄予洋看着教练,面上维持着冷静,装作开玩笑,尽量轻松地说,“下一把能不能让我试试啊,我看K哥手好像挺疼的。”

丁哥头发剃得很短,穿着战队的拉链帽衫,肚子微微外凸,眼睛有些内陷,看起来是脾气不错的人。

他听黄予洋说完,眉头很轻地皱了皱,黄予洋觉得自己百分之百从他眼中看到了犹豫,有几秒钟,他绝对是想让黄予洋上场的。

但他没有马上说话,先是低了低头,然后看了一眼观战用的电脑的屏幕的右下角。

黄予洋想不通为什么,教练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犹豫消失了,仿佛一开始就这么打算似的,他对黄予洋说:“别急予洋,这才第一天。”

黄予洋觉得自己脸色大概变得挺僵的,人也笑不出来了,勉强地“嗯”了一声,转回自己的桌面,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训练赛结束了,苦战两小时,FA只拿了两个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