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5页)

叶申只是摇摇头,他向来不擅长诉说亲情。

香味有些淡了。

“你喜欢这个姑娘吗?”娘亲突然问道。叶申晃神,他知道娘亲指的是陆曼笙。

“她救了我。”叶申心中的秘密被窥见,脱口而出便想要解释,片刻后又觉得自己对娘亲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叹气道:“喜欢又如何?我刀头舐血,步步为营,她为女子本就不容易,与我在一起只会过得更加艰难。我不想害了她。

“有人能比我更好地照顾她。”叶申迟疑道,他心里再不情愿也晓得元世臣是更适合保护陆曼笙的人。

“陆曼笙”看着叶申,眼里皆是慈爱:“申儿,你可有问过她的心意?再问问你自己的心意。你将她拱手让给旁人,若她被辜负,你岂不是会更后悔?两人有缘、心意相通,才能走一辈子啊。”

娘亲的劝解那般朴实,让叶申哑口无言甚至脸颊有些发烫。叶申迟疑道:“我心悦于她,却不知道她如何想我。”

“陆曼笙”笑得狡黠,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儿子如此踌躇的样子,便道:“你想知道吗?其实她……”

突然夜风吹过,香气越发淡薄。“陆曼笙”的神情变得茫然起来,叶申猜测香料的效力快要过了,呼唤道:“娘亲?”

“陆曼笙”点点头,还想再说点什么:“申儿……”

话语未尽,身子便倒在了叶申的怀中,叶申勉力才架住了陆曼笙。喜欢的女子就在自己怀中,带着熟悉的桂花香,叶申突然紧紧拥住了陆曼笙,将头埋在陆曼笙的脖颈之间。

他害怕自己保护不了她,他太害怕失去她了,甚至害怕得不敢袒露心意。可她是陆曼笙,是给他金疮药的二小姐,是不许他死的陆曼笙,他真的舍不得将她托付给别人。

叶申心中的欲望一点点被放大,胸口的伤再次裂开,鲜血渗透了衣衫也浑然不觉。

他只怕这是最后一次,能这样毫无顾忌地抱着她。

一时周遭只听得见落叶的声音。

“你抱着我做什么?”清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陆曼笙清醒了。

叶申失落地松开手,扶着柱子,看着陆曼笙笑着说:“是陆姑娘来抱我的,可不要诬赖我呀。”

闻言,陆曼笙皱眉道:“我怎么会主动去抱你?休要信口雌黄了。”

叶申扯下领口,借着月色能看到领口上有一些口脂的痕迹,叶申说:“若我是强行抱住陆姑娘,怎会留下这般痕迹?”

叶申这副嘻皮笑脸的模样让陆曼笙有些气恼,却又无法辩驳,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深夜站在叶申的客房门口,清醒后还抱着人家。陆曼笙只觉得头晕,脸有些发烫,感到十分尴尬,只好转身道:“我先回去了,大约今天有些昏头吧,劳烦二爷原谅我的失礼。”

“咝——”叶申发出忍痛的吸气声。

陆曼笙这才察觉到手上的湿润,记起自己刚刚将手放在叶申的胸口上:“你伤口裂开了?!”

陆曼笙赶紧将叶申扶回房间,道:“我去找王医生。”

“不要。”叶申再次拉住陆曼笙的手腕,“不疼的,不要大半夜的麻烦王医生了,而且此时去找人动静太大,如今已经锁城,怕是会引起黑五的注意。”

陆曼笙只得作罢,扶着叶申坐回了床榻边。窗外静得可怕,叶申抱着歉意说:“之前杜家村的事,黑五和魏爷一样,以为你和我是一伙的。他现在没空,但迟早会想到你。我已经很抱歉了,如今却给陆姑娘惹了更大的麻烦。”

听到这话,陆曼笙又好气又好笑:“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救都救了。若说脱身的法子,我倒是可以把你的尸体交给五爷,以示清白。”

“对……你可以这样做。”叶申因为伤口流血,脸色有些苍白,却仍带着笑意,“可是你会杀我吗?”

叶申问得太认真了,以至于陆曼笙一时忘了叶申还握着自己的手。

“二爷倒是逼得我没的选。”陆曼笙苦笑,不动神色地收回手。

“如今之计,陆姑娘确实别无选择。”叶申伸手比了一个枪的姿势,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牵强地勾起嘴角道,“要么,让我死……”

如此说着,叶申又将手伸向陆曼笙,露出了独有的傲然笑容:“要么,你跟我走。”

陆曼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愣在原地。叶申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他无法看着眼前的女人嫁给别人,他还是要将仓库里的杂物统统丢掉。

叶申见陆曼笙不说话,想起了娘亲的劝解,便大着胆子追问道:“如果这件事过去了,我还侥幸地活着的话,我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好不好?那里有青山绿竹,风景很好。夏日桃红柳绿,可同去泛舟;冬日白雪皑皑,可携手踏梅……还有很多景致,我都想与你去看看。”

似乎是陷入了叶申所描述的想象中,陆曼笙很久才回过神来,轻声道:“二爷,我还没想好。”

这就是委婉地拒绝了。叶申面上难掩失落,松开手,装作累极了合眼的样子。陆曼笙见状,便退出客房离开。等陆曼笙关上门后,叶申又偷偷地将藏在袖口的香瓶取出,端详了片刻又藏回怀里。叶申决定不把这香瓶还回去了,如果有机会他还要再试试。

不知是因为想见到母亲,还是想见到陆曼笙温柔的样子。

他想再试试,他不想轻易放手。

回到屋里的陆曼笙心中一片苦涩,她对叶申的心意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叶申三番五次地救自己,甚至不惜得罪魏之深,她却装作毫不在意,那是因为她早就知道——那本记载着姻缘的书上,根本没有自己和叶申的名字,她和叶申是不会有结果的。

一夜无眠。

赵信执失联了两日,终于带来了新的消息。

“杨健被人盯着不敢出面,但他派人给我消息,说最近魏之深没有露面,魏公馆和白帮对外的说辞是魏之深被人刺杀受伤了,锁城是为了追捕逃犯。这几日白帮的事务都是黑五陪着戴晚清出面处理完成的。我想去探望魏之深,但黑五拦着不让见。”

赵信执几日没有换洗衣物,精疲力竭。他急急地喝完了陆馜端上来的汤水,洗了把脸,打起精神继续说:“黑五根本没有给我们警察局提供任何线索,却逼着我们在全城搜捕凶手。从城东跑到城西,一户户搜查,我们都快累垮了。”

陆馜不爽道:“我看他们就是想累死你们,欲盖弥彰的把戏!这样就没人查他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戴晚清出面处理事务?绝对有问题!”叶申果断道,“如果真如黑五所说,魏爷只是受伤,戴晚清一定会来通知我。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定是她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