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反杀 司裕名为车夫,实是万云谷的杀手……(第3/4页)

她原本不该经历这些。

都是受了他牵累。

谢珽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难受。

他没忍心让她勾起昨晚的血腥记忆,只将衣裳披得严实些,努嘴指了指东北边,“这儿离揖峰轩很近,你若觉得无趣,我让人偷偷取点泥巴过来?”风拂过他鬓边的发,男人冷硬的脸上掺杂了调侃意味,跟他昨晚说浑话让她亲他时毫无二致。

虽说听着不太正经,却存了宽慰她的意思。

阿嫣垂眸,轻勾了勾唇。

“拿来泥巴也没用。这事儿若瞒得久了,会令军中震动,殿下想必不会装病太久,这两三日里能有结果吧?”

“不出明晚。”谢珽道。

昨晚他负伤回府,王府内外所有的动静都由陆恪盯着,今晨许嬷嬷都已转述给了他。前晌老太妃带着谢砺父子过来,素来与他疏远,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谢瑁亲自登门时,嫌疑已然浮出水面。等陆恪将生擒的刺客撬开嘴巴,顺蔓摸瓜拿到证据,便可定论。

同室操戈,兄弟阋墙,终不是让人愉快的事。

谢珽眼底的冷厉一闪而过。

旁边桌椅轻响,侍卫端来了热好的饭菜,武氏亲自摆在桌上,因三个人都还饿着肚子,便招呼夫妻俩先来用饭。

阿嫣依言,先给婆母和谢珽盛饭。

昨晚遇袭后胆战心惊,脑袋里一直有根弦暗暗绷着,始终没觉得饿。今晨被仓促赶来的老太妃打得措手不及,她也没能好生用饭,乃至午饭端来时,一则屋中味道难闻,再则人前要露悲戚之态,她也只能忍着不去吃。

到这会儿,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阿嫣挟了糕点,先垫垫肚子,而后舀汤搛菜,不时给武氏和谢珽添点儿。

饥饿甚久,她也没敢吃得太饱,待腹中六七分饱的时候,她便停了筷箸,欲拿茶漱口。这一抬头,才发现谢珽执箸的手臂微僵,像是被伤处牵累,吃得极慢,好半天过去,也只将她挟的那些菜送进嘴里,大半碗米饭还原样放着呢。

她不由微怔,“殿下胳膊也疼?”

“嗯。”谢珽闷声。

不止胳膊疼,背后腰间哪哪都疼,安静站着时还不觉得,躬身用饭时痛感格外明显。

他没有挨疼的癖好,只能慢吞吞来。

旁边武氏瞧他拧眉的样子,暗笑了声,道:“原打算让许嬷嬷搬到榻前,或是躺着,或是喂给你,都能轻松些。谁让你跑出来,跟个尾巴似的。”说着话,笑吟吟瞥了阿嫣一眼,将筷箸搁下,起身道:“我去瞧瞧周老和徐曜,你们慢慢吃。”

话音落处,人已出了屋门。

阿嫣哪能听不出打趣?

眼见婆母走得飞快,她愈发怀疑婆母是故意腾出地方,回过头就见谢珽皱眉忍痛,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是极寻常的对视,却因武氏的调侃,添了些许暧昧。

五指微缩,她不自觉揪住了衣袖,“殿下多吃点吧,都是补气血的。”

“要不,你喂我?”谢珽勾唇觑她。

阿嫣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端起了饭碗,拿勺子喂到他嘴边。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

……

茶足饭饱,转眼天已擦黑。

今晚仍旧命悬一线,须得愁云惨淡。

阿嫣和武氏都没回住处,既是照顾谢珽的病情不许搅扰,自然也没召人来伺候。就连沐浴送水的事都作罢,免得不慎露出端倪,只让嬷嬷端水过来,盥洗过后各自歇下。

武氏去了耳房,阿嫣则留在谢珽旁边——怕受惊后夜里做噩梦,有谢珽在旁边能睡得安稳些。

照月堂和别处数次遣人来问,武氏都已郎中在竭力疗救为名安抚过去,没让再来搅扰,至于谢琤那边更是守着口风不许透露。

陆恪那边办事利落,晚间就递回了消息。

生擒的刺客已有人被撬开了嘴,吐露出买主的线索,其余几个见同伴招了,也都松了口只求速死。种种线索汇集,陆恪已派人去追查,一旦有消息就立时送来。

谢珽听了,命他尽快。

而后将陆恪具文呈来的线索又看了一遍,放在烛上烧尽。

回了屋就见阿嫣倚枕侧卧,双眸点漆照水,正静静瞧着他,似是有话要说。

谢珽衣裳松垮,回身屈膝上榻。

他的背后腰间伤处不少,都拿细白的软布裹着,几乎成了粽子,衣裳松垮吊在肩上,躬身时连腰腹的轮廓遮不住。

阿嫣虽怀疑谢珽有些假戏真做的意思,这般时候却是以伤为重的,竭力不去多想。一面帮他系好衣带,免得夜里蹭歪里头包扎的细布,一面试探着道:“殿下既重伤不治,我明儿也没法脱身,有件事,想请殿下帮忙。”

谢珽盘膝而坐,“说来听听。”

“是司裕。”阿嫣跪坐在旁,细心为他系好衣带,“昨天夜里,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除掉了不少刺客。后来,我见殿下那边情势危急,就让他过去帮忙。当时夜深混战,旁人未必留意到他,但那般恶战,他怕是也没法全身而退。”

她微微抬眸,觑着谢珽的神色,声音愈发温软,“毕竟是出手相助,殿下让许嬷嬷挑个靠得住的人,帮我去瞧瞧他好不好?”

“等这事过去,还得再谢谢他。”

屋里有片刻的安静。

昏暗烛光照在谢珽的脸上,双眸幽若深潭,唇角的笑却不知是在何时收敛了。

他原以为,阿嫣要说的与他有关。

毕竟昨夜牵手观灯,经了那样的凶险刺杀,此刻没了闲杂人在旁边,可算夫妻夜话。

谢珽甚至暗藏期待。

哪料她惦记着的竟是司裕?

昨夜情势危殆时,那少年鬼魅般飘过来与他和徐曜并肩作战,谢珽当然记得清楚。那是雪中送炭的仗义助力,他心底亦是感激的,昨夜跟武氏议定对策后,还特地让侍卫过去照看,免得小车夫也中毒累及全身。

恩怨分明,这种事谢珽拎得清楚。

但这些话此时说出来,尤其是经了阿嫣的口,听在耳中终究让人觉得一言难尽。

谢珽似噎了噎,却不好表露醋意。

他只是点了点头道:“他没事。回头我与你同去。”

阿嫣闻言甚喜,仅存的担忧消弭殆尽,便拢了青丝钻进被窝里,眯眼道:“殿下若还不困,就翻会儿书吧。我熬了整日实在太困,先睡了。”说罢打个哈欠,面朝谢珽的方向昏昏睡了过去。

却未料整夜酣睡,翌日清晨她就被一道消息惊走了困意——

司裕被谢瑁带走了。

似是被指以罪名,由谢砺亲自调了府里的侍卫,看守着带去王府侧厅,再差人来请太妃过去议事。

而那里,还有几位闻讯而来的武将。

阿嫣听了这话,面色微变。

谢珽倒像是没太意外,稍加沉吟便向武氏道:“陆恪那边还没消息,母亲先带她过去,看他有何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