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痴情(第2/4页)

小哥哥,阿笙来啦!

可他刚跑下旋梯,就撞到一个人的腿上,磕疼了鼻子。

“小鬼,当心点。”

阿笙拽着那人衣裾仰起头,撞入一双带笑的桃花眼。阿笙发现,他最近遇见的叔叔们都好好看呀,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小肉团子眨着萌萌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赵澈蹲下来,用扇柄敲了一下他的头,“阿笙?”

咦?

阿笙歪了歪头,这个叔叔怎么认识自己?

二楼客房内,宝珊被侍卫拦下,只能远远看着阿笙和陌生的少年,观驿工对少年的态度,想必这少年也是位贵人。

正当她思忖着少年的身份时,少年忽然抬眸,直直看向她,眼底星星点点,配上上挑的眼型、霞红色的锦衣,竟比邵修更像狐狸。

“阿笙。”宝珊唤了儿子一句,“回来。”

阿笙刚要去玩,心里都撒欢了,却被兜头泼了冷水。小孩子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一看就是失落极了。

见此,赵澈揉揉阿笙的头,“她是你阿娘,还是你阿姐?”

看着宝珊窈窕的身段,根本不像生过孩子的,可昨儿傍晚,他确实听见她用柔柔的声线训斥了孩子。

提起自己的娘亲,阿笙又喜笑颜开了,特骄傲地扬起下颏,“是我娘亲呀。”

赵澈弯唇,桃花眼潋滟生波,“那要听你娘亲的话,快回去吧。”

阿笙慢吞吞地迈开小短腿,一晃一晃地登上旋梯,走到半截有点累,又有点淘气,竟然趴在旋梯上,撅着腚往上爬。

小孩子总是会有淘气的一面,只是这个小胖墩过于萌憨,逗笑了把守的侍卫们。只见相貌凶冷的侍卫们翘起薄厚不一的嘴唇,憋着笑意。

宝珊稍稍侧开身,在侍卫们的视线范围里,步下旋梯将儿子抱起来,脚步没站稳,向后仰了一下,正要单手扶住旋梯的扶手,腰间却蓦地多了一只手。

赵澈扶了一把她的腰。

宝珊站稳,扭头看向眉眼含笑的少年,忽略刚刚的尴尬,道了一声谢。

赵澈手握折扇,比划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母子俩可以回屋了。

对方的目光太过高深,且身份不简单,宝珊不愿与之多言,轻轻颔首,抱着阿笙回去了。

目送母子俩进屋,赵澈转身步下旋梯,腰间的流苏玉佩来回晃动。

驿工端着托盘走上前,“殿下是来找陆相的?”

“嗯。”比起陆喻舟,赵澈显得随和许多,接过托盘上的盖碗,随意坐在一把椅子上,“陆相何时回来?”

“傍晚时分。”

为了避嫌,赵澈根本不会接近堤坝,听驿工此言,有点无奈,“行了,你去忙吧。”

驿工哪能把尊贵的九皇子晾在这里,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试问道:“小的给殿下收拾一间房?”

赵澈单手托腮,转了一下手中折扇,“不必了,免得陆相回来说我意图不轨。”

稍许,皇城司的侍卫走进来,“殿下,圣驾距离这里还有三天的路程,咱们要在此迎接圣驾,还是继续南巡?”

官家出行,行踪低调,为的就是不引起人们的注意,赵澈本不该留下,但他太好奇官家此行的目的了。

为何会忽然前来?如是南巡,大可不必让他提前过来,若是巡视堤坝,大可与陆喻舟同行啊。

而且,若非皇城司的密报,他都不知晓官家出宫了。事出反常,别有玄机。

屋外乌云密布,一场春雨即将降临,赵澈负手站在门前,“不走,等官家责问下来,就说咱们担心堤坝决堤,为防这边人手不足,耽误了行程。”

“诺。”

客房内,阿笙又想出去玩了,可宝珊介怀大堂内的少年,说什么也不准阿笙出去。

阿笙皱着小脸,抱着宝珊一条腿,不让她走路,“阿笙不想呆在这。”

他想回到府中,跟大黄狗玩闹,跟齐姨母投壶,不想呆在逼仄的驿馆。

宝珊何尝不想离开,可即便逃出去了,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还要被逮回来。面对陆喻舟这样的权贵,若是没有一点本事,是会永远被推进尘埃的。

伶俜的孤女,带着一个幼童,想要改变现状,属实太难了,但她没有因此一蹶不振,慢慢学着强大内心,由内而外变得无坚不摧。

“松开,”宝珊低头看着阿笙,“娘要给你洗尿裤。”

阿笙无聊极了,屋里就只有娘亲一个,小手一勾,就是不放开。

小家伙磨人了。

宝珊放下手里的木盆,握住他的手,“娘带你在廊道上走走?”

“唔。”

宝珊拉开门,试着跟侍卫们商量起来,“我们孤儿寡母,在你们的视线范围内,能掀起什么风浪?孩子憋坏了,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明明声线柔和,但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冽,这种语气吸引了赵澈的注意。

皇城司的侍卫认出宝珊,附耳对赵澈说了几句,赵澈眨了一下桃花眼,加深了笑意。

原来,她就是那个从缃国公府逃跑的侍女。

一个能让赵薛岚疯狂嫉妒的侍女,还能安然无恙地跟人生了儿子...赵澈拨弄几下玉佩流苏,道了声“有趣”。

侍卫提醒道:“殿下,官家这次私访,会不会跟太子的消息有关?”

赵澈语气闲闲,“不会。”

皇家没有一个子嗣能劳驾得动他的父皇亲自出马。

少年眼底泛起讥嘲,皇族亲情冷漠,他从不指望谁付出真心。

当晚,大雨瓢泼,堤坝那边因陆喻舟等人事先有所筹谋,避免了决堤的危险,但也让众人意识到了修缮的迫切性,而修缮几处堤坝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不可能全靠国库出资,需靠附近一带的富商筹资。

这件事,必须由陆喻舟亲自出面,与商贾们一起坐下来商议。

翌日傍晚,陆喻舟带着钦差们,在当地官员的介绍下,与几个巨贾约在了酒筵上。

几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由其是要出钱的一方,在酒桌上自然不如官员们那么拘谨,纷纷向朝中的大权贵敬酒。

“能得陆相传唤,吾等深感荣幸,来,在下先干为敬。”

陆喻舟自然是要回敬的,一杯杯辛辣酒水下肚,加之这两日通宵达旦,陆喻舟感觉胃部灼烧,但面上言笑晏晏,游刃有余。

丑时一刻,侍卫将陆喻舟和钦差们送回驿馆。除了陆喻舟,其余几人吐的吐,睡的睡,快不知今夕何夕了。

侍卫搀着陆喻舟进驿馆时,早不见了赵澈的身影。驿工瞧着相爷醉成这样,没敢上去打扰,也就没提赵澈来过的事儿。

替陆喻舟推开房门,侍卫叮嘱宝珊道:“相爷今晚喝了不少,夫人用心照顾下。”

宝珊忍着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将人架住,“劳烦送些醒酒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