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缱绻(第3/4页)

官家想要自欺欺人,他去触那个霉头作甚?!

一脸阴沉下,陆喻舟推开了宝珊的房门。

宝珊还靠在窗前呆呆的望着街道,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身去,问道:“怎么了?”

陆喻舟走到桌前,提起壶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你听说过汴京季府的二小姐吗?”

宝珊点点头,“慕姐姐同我提起过,不是早就离家出走了么。”

“她是来了这个镇上,从商后生意做得很大。”

“为何提起她?”

陆喻舟坐在绣墩上,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包括姐妹花的事儿。

宝珊提着铜壶去往红泥小火炉旁,烧了一壶热水,又冲泡了一壶新茶,“你是怕季夫人利用这对姐妹迷惑君心?”

“季夫人没那个本事。”陆喻舟握住空盏,等她斟茶,“我是担心她背后有靠山,她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那对姐妹花说不定是她背后的靠山找来的人。”

宝珊提壶斟茶,“那你为何不抓她审问?”

若她背后真有靠山,抓了她,只会被人大做文章,将官家以往的丑事抖出来。陆喻舟倒不担心官家的名声,而是担心有人会以此出师,逼官家退位。到时候朝野动荡,储君之位无人,各地诸侯拥兵自立,国祚不保。

在找到太子赵祎前,陆喻舟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比起官家的暴戾残忍,贤达英明的赵祎更适合坐拥江山。

自官家登基,授封了九大节度使为异姓王,这九人中难免会有功高盖主,想要取官家代之的野心者。就不知,季筱与他们中的某人有关么。

这反倒提醒陆喻舟一点,迟迟找不到的太子,是否在某个异姓王手上,若真是如此,太子的安危......

陆喻舟捏下眉骨,暗自决定,要派眼线去往封地打听消息了。若太子真的遇害了,那就麻烦了,皇室其余八个皇子,除了赵澈,没有一人担得起江山社稷。

而赵澈......陆喻舟并不看好。

至于季筱,不如先留着她,放长线钓大鱼。不过,恐夜长梦多,当务之急先派人护送官家回宫。

宝珊抿口茶,“你若不想动季夫人,可以从那对姐妹花下手,也能找到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

话落,陆喻舟忽然看向她,“你在揣度我的心思?”

宝珊垂眸,心想是你先跟我提起这件事的。

三更时分,徐贵前来叩门,“陆相,官家临幸了一名女子,想要带回宫去,老奴觉得不妥,你看这事儿,你能否出面劝说?”

陆喻舟淡淡道:“徐公公带路。”

徐贵忙带着陆喻舟去往官家的客房,客房内窗子打开着,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放味儿,可纵使这样,还是能闻到一股怪味。

朽木逢春吗?陆喻舟只觉得讽刺。

见官家正靠在床头,披着一件宽松的袍子,年近五旬的他体格健硕,除了眼角有些皱纹,并未有其他显老的特征。

陆喻舟撩袍坐在绣墩上,打量一眼,发现云母屏风后躲着一抹身影。

嘴角掀起冷嘲,刚好被官家捕捉到。陆喻舟没有畏惧,相反眸光更冷,“官家,此女留不得。”

官家刚从温柔乡里缓释过来,这会儿兴头还未过,听见陆喻舟的话,像被兜头灌了一盆冷水,“爱卿说来听听。”

“请官家让那女子先出去。”

官家抬手,徐贵走进屏风,带女子去往门外。

屋里只剩下君臣二人,陆喻舟将心中的猜测尽数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官家思忖良久,点点头,“爱卿的话不无道理,但一个女子能掀起多大的浪?朕明日启程,暂且带她回去,会派人严加看管她,这样一来,纵使她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向外面传送重要消息。”

陆喻舟有种第一天认识官家的感觉,对他很是失望,但多言无益,官家一向强势,他决定的事,谁能改变?就像忠臣都在劝谏官家要取缔皇城司,官家听劝吗?不还是一意孤行地赋予皇城司无限皇权,任其在朝廷内外兴风作浪。

不能硬碰硬,就只能迂回,陆喻舟没再劝谏,向官家要了数千禁军,要求八百里加急,立即派遣过来,并派密探前往各大封地,暗中打听太子的消息。

官家点头同意了。

商量完要务,官家要求带宝珊回宫,交由刑部,陆喻舟冷声问道:“微臣不知此女所犯何罪,要经受刑部的审讯?”

官家语气更冷,“欺君之罪。”

“请官家三思,此女只见过官家的玉佩一眼,就能在当天找人打造出相同的样式?”

官家反问:“你觉得她真是慕时清和邵婉的骨肉?”

对于这点,陆喻舟和宝珊早已达成共识,绝不会在官家面前承认宝珊是慕先生的骨肉,故而道:“依微臣看,此女并非邵家小姐的骨肉,但很可能也与季筱有关,不如将她一并交由微臣来处理。”

“对于她的事,”官家也不相让,“你要避嫌。”

“若臣一定要留她呢。”

“陆喻舟!”

陆喻舟起身,“微臣可以领军令状,无论从哪一方面,若她是个祸害,微臣绝不姑息。”

官家刚刚纵欲,脑子有些混沌,被他的话绕懵,厉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喻舟双手交叠,微微作揖,却听官家话锋一转,“若能查到她真是邵婉和慕时清的骨肉...你务必将她和慕时清一并带到朕的面前。”

杀?

陆喻舟眸光微动,应了一声“是”。

从官家的客房出来,与那女子擦肩时,陆喻舟淡瞥一眼,见那女子淡定从容,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哼笑一声,负手走远,翡色长衫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挺拔昂藏。

女子问向徐贵,“敢问,那位贵人是?”

虽然内里忌惮这个女子,但面上一派老谋,徐贵笑道:“这位是中书宰相陆子均。”

女子莞尔,没有再多嘴。

陆喻舟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又去了宝珊的屋子,宝珊对他烦不胜烦,语气略差道:“大人进进出出的,会让阿笙梦靥。”

“这就能梦靥?”陆喻舟反手合上门,坐在桌前,“他性子有些软,需要历练。”

“他才两岁。”

陆喻舟敲敲桌面的茶盏,示意宝珊倒茶。

宝珊不情不愿地提起壶,糊弄了一杯凉透的茶,“大人请。”

明知是凉透的茶,陆喻舟还是抿了一口,故意逗她,“天亮后,你就要随官家回汴京了,官家说,要把你送去刑部。”

宝珊张了张嘴,立马软了气势,“然后呢?”

他会阻止吧......

陆喻舟挑眉,“然后什么?官家的话,岂容反驳?”

把她送去刑部,那阿笙怎么办,不会也被送去刑部吧?一想到这个可能,宝珊拽住他衣袖,“我们昨儿商议好的,你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