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亲生(第2/4页)

宝珊不想再回答,毕竟从怀胎起,她就没打算让阿笙认祖归宗。

见她不回答,缃国公也不紧逼,事情来的太突然,将他打的措手不及,他需要好好斟酌再行其他。

“你放心,世家有世家的规矩,不会不认这个孩子。”

“我想您搞错了,”宝珊横抱着睡着的阿笙,轻轻晃动臂弯,“不管您问多少次,我都是这句话,阿笙不是陆喻舟的孩子,跟你们陆家毫不相干,请你们放过我,不要再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目光一直锁着歪头睡觉的小家伙,缃国公点点头,“知道了。”

说罢,提步走向高墙。

不知这句“知道了”是何含义,宝珊凝着他的背影,见他忽然抬手向后摆了摆......

*

官家因身体不适,早朝一直被耽搁,在中书省和枢密院联合进谏下,官家同意让太子赵祎代理朝政。

早朝后,陆喻舟照常去往中书衙门,半途被自己父亲拦下。

“今日散朝,早些回府,为父有话同你讲。”仅留下这一句,缃国公盯着两个黑眼圈离开,留给儿子一个冷漠的背影。

陆喻舟没有多心,散值时本打算按时回府,却因公事太多又耽搁了一个时辰,等他回到府邸,已是夜幕笼罩。

想起父亲那会儿的话,陆喻舟回屋换了一身便服,走向主院书房,叩门道:“父亲。”

不同于往日,这日的缃国公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书房内气氛压抑,连个仆人都没有,“进。”

心里起了疑,陆喻舟还是抬步跨进门槛,没等来到书案前,就被一道厉声晃了一下。

“跪下!”

陆喻舟站着不动,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昨晚回来时已是三更时分,怕耽误明日的正事,才忍到此时。缃国公站起身,阴沉着一张脸,道:“擅自养外室不说,你还在外面跟人生了一个私生子,陆家的脸面都让你败光了!”

私生子?

陆喻舟淡淡道:“您在说什么?”

“闭嘴吧你。”缃国公拿起许久不用的戒尺,来到他面前,“伸手。”

“......”

戒尺是父亲用来教训其他弟弟的,从未在他的身上使用过,一时间,陆喻舟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都多大了,还要挨戒尺?

“有话您直说,恕儿子听不懂。”

缃国公紧抿着唇,抬手就用戒尺甩了他一下,十层的力道,“不孝子!”

小臂火辣辣的,陆喻舟拢起剑眉,握住了再次甩来的戒尺,“凡事总要有个理由,您先讲清楚!”

缃国公气得胸口直颤,“那个叫阿笙的小孩,是你的亲骨肉,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阿笙不是儿子的骨肉。”

虽然心里希望阿笙是亲生的,但事实摆在那。

缃国公冷笑,“这么说,你还要替别人养儿子了?”

“是。”

“你!”

陆喻舟对上父亲愤怒的双眼,坦然道:“儿子心悦宝珊,喜欢阿笙,甘愿......”

“啪!”

一记耳光,打在陆喻舟的旧伤上,让原本就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

陆喻舟用指骨碰了一下渗血的嘴角,轻哂一声,堪堪忍住火气。

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动粗,这一耳光反倒让他冷静了许多。

缃国公蜷起发抖的拳头,“糊涂!”

亲骨肉就在眼前,竟会觉得是别人的种,不是糊涂是什么?!

走到多宝阁前,缃国公取出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抽出几副画像,甩在儿子脸上,“这是你幼年时的模样,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摊开一幅幅陈年画卷,画卷里的小童子戴着虎头帽,身穿裲裆,脖子上系着彩绣围涎,将幼童惟妙惟肖地跃然纸上,乍一看,还以为是瘦了一点儿的阿笙。

浓密的睫毛轻颤,陆喻舟双手不受控制地合上画卷,目光有些游离。

向来淡然自若的男人头一次失了分寸,魂不守舍地冲了出去,随手扯住一个仆人,“备马。”

“啊?”

“备马!”

见世子爷动怒,仆人忙不失迭地牵来一匹马。

陆喻舟跨上马匹,狠狠夹了一下马腹,朝大将军府奔去。

冷静下来的缃国公跑出来,嚷道:“都愣着干嘛?给老子追上世子!”

府中仆人个个懵愣,都不知父子二人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悠悠长夜伴着轻风细雨,檐灯下才能看得清。陆喻舟迎着清凉的雨丝,纵马前行,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那句“糊涂”。

是啊,若不是糊涂,怎会分不清宝珊的真话假话,认不出自己的骨肉。

心里像被拧了一个结,疼得他无法呼吸。

来到大将军府,毫无悬念地吃了闭门羹,可陆喻舟没有半点客气,挥开门侍,纵马闯了进去。

护院们闻声前来阻挡,却挡不住矫健的汗血宝马,和汗血宝马上阴鸷的男人。

曲起一条长腿,陆喻舟踩住马鞍,纵身一跃,跃到了护院们的身后。

刚好赶上邵成熹父子不在府中,陆喻舟轻而易举穿入了后罩房。

屋里的侍女们揽住他,“这是女眷的房间,外男不准进来。”

陆喻舟绕开她们,“宝珊!”

此时,宝珊正陪着邵婉选婚服的面料,听见门口的动静,摸了摸邵婉的肩头,“女儿去瞧瞧,娘亲别出来。”

一旁的阿笙听出是陆叔叔的声音,跳下绣墩,先宝珊一步跑了出去。

宝珊拽住儿子的后脖领,“你陪着外祖母。”

阿笙嘟嘴,却没有忤逆,鼓着肚子站在原地。

当见到宝珊走出卧房时,陆喻舟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拽住宝珊手腕,带着愠气质问道:“你打算骗我到何时?”

宝珊挣开他的手,揉了揉腕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现在他的话,她哪句能听懂?陆喻舟又拽住她,问道:“阿笙是我的孩子?”

美眸轻轻一闪,宝珊似笑非笑道:“大人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给你生孩子?”

是啊,就是因为没有这份自信,才差点与亲生子错过。陆喻舟闭闭眼,压制住火气,想要心平气和地与她谈一次。

然而,没等他开口,宝珊就已下了逐客令,“请陆相出去。”

护院们上前,拽住陆喻舟双臂,使劲儿向外拉,可男人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视线紧紧攥着宝珊。

府中管事的嬷嬷跑进来,厉声道:“这里是私宅,请相爷立即离开。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就算没有家主的叮嘱,护院们也有权驱赶闯入者,更何况家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许陆家人来探望小小姐。

面对邵府的强横,陆喻舟忽然低低呵笑,笑声震动胸膛,转而变成既压抑又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得人们毛骨悚然。

男人眼中的独占欲似要吞噬掉风清朗月的外衣,还原最真实的那个自己,带伤的嘴角似红玫染血,潋滟而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