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缱绻(第2/3页)

忽略掉心里怪异的感觉,宝珊扯下干透的襕衫,披在他身上。

陆喻舟眼未抬,一边刮鱼鳞一边问道:“怕我着凉?”

“你想多了,”宝珊学着阿笙,小声嘟囔,“太暴露了。”

这话换来男人的轻笑,“你不看不就得了。”

听听,多有理。

懒得搭理他,宝珊双臂环膝,只盯着他的手部动作。那双白皙匀称的大手被火光包拢,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陆喻舟当作不知她在看自己,吩咐道:“把我腰上的水囊解下来。”

他还随身带着水囊?宝珊心中一喜,忘记矜持,伸手探向他腰际。

冰冷的指腹落在男人劲瘦的腰上,“在哪里?”

根本没有。

抬眸时,发现男人扬起了嘴角,才惊觉自己被戏耍了。也是,谁平日会在腰上系个水囊。

羞赧感占据心头,宝珊恨不能挠他一把。

将处理好的鱼肉用细木棍串好,架在篝火上,陆喻舟站起来,“我去河边净手。”

宝珊不想理他,扭头盯着逐渐焦黄的鱼肉。

陆喻舟自顾自离开,没一会儿,捧着盛了水的蕉叶回来,“润润嗓子。”

数个时辰没有饮水,嗓子属实难受,宝珊没跟自己过不去,就着他递来的蕉叶喝了几口。

陆喻舟把剩下的水喝完,反转蕉叶,扣在她头上,“送你顶帽子。”

戴着“荷叶”帽子的小女人长发披肩,肤白貌美,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陆喻舟眼底带笑,忽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浆果,“刚摘的。”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开,宝珊舔了一下唇角,木讷地低下头。

乖乖顺顺的样子惹人怜爱,陆喻舟借着火光和月光打量她的容颜。

越看越喜欢。

动了情的男人如破欲的雄狮,不给猎物留余地。

受不得他不加掩饰的目光,宝珊扯了一下头上的蕉叶,遮住半张脸,刚要问鱼肉烤好了么,就闻到一股焦味。

鱼被烤糊了。

陆喻舟用木棍扒拉出两条焦黄的鱼,放在另一片蕉叶上,去掉外表的糊皮,将软嫩的鱼肉塞进宝珊的嘴里,“烫吗?”

宝珊别开脸,“我自己吃。”

“你没净手,还是我喂你吧。”

陆喻舟理由充足,让宝珊无法反驳。

两人都挺洁癖的。

看着蕉叶上渐渐变少的软嫩鱼肉,宝珊讷讷道:“我吃饱了。”

“我不饿,你把剩下的全吃了。”陆喻舟继续喂她,见她不乖,还用尾指蹭蹭她的嘴角。

宝珊避开他的手,“我真吃饱了。”

总不能强塞给她,陆喻舟收回手,捻起焦黄的鱼皮送入自己口中。

宝珊提醒道:“糊的不要吃。”

哪知尊贵的世子爷随口瞎掰道:“我爱吃糊的。”

拧不过他,宝珊也不想再管,转眸看了一眼山洞,不知今晚要如何度过。

吃完烤糊的部分,陆喻舟将剩下的鱼肉搓成丸,趁着宝珊不注意,掐开她的嘴,塞了进去,“明明没吃饱。”

宝珊拧眉,“你也没吃饱。”

陆喻舟扯下她腰间的绢帕,擦拭起手指,“知道关心我了,饿一顿也挺值。”

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大抵就是诧异吧,诧异于他对自己的照顾。

曾经站于云端睥睨她的男子坠入凡尘,将一身骄傲捧到她的面前任她践踏。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宝珊尽力忽视,很怕敌不过对方的攻势。

*

将邵婉送回府中,慕夭又马不停蹄赶回崖边,跟众人寻找起下山的路。

月影残缺,连风都伴着悲凉。

一路人马已经绕道而行,抄远道入山搜索,慕夭原本也要跟去,却被赶来的赵祎拦下。

“你今日太疲累,不适宜去搜救,到时候,侍卫们还要照顾你。”

“那我在这里等。”慕夭目光坚定,执意道,“我一定会等到宝珊和陆子均。”

赵祎叹口气,握住她冰凉的手,“我陪你一起等。”

他内心的急切一点儿不比慕夭差,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能做到情绪不外露。

进山搜索的队伍里不仅有侍卫,还有邵霁等人。

对于这件事,邵霁最是自责,要不是他擅作主张,激怒了赵薛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闻讯赶来的邵修拍拍弟弟肩头,“阿霁,先别自责,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可找到的若是两具冰凉的尸首呢?阿笙该怎么办?

少年忍着泪意点点头,“嗯,会找到他们的。”

邵修心里焦急,面上淡然,抚上弟弟的侧脸,“继续吧。”

慕府。

听闻邵婉中镖受伤,慕时清急急赶回来,目睹着太医院的医女为妻子清理伤口。

邵婉怕疼,小脸煞白,却使劲儿咬着绢帕不让自己喊出声。

看在眼里,慕时清心里钝痛,没有保护好妻女,他比任何人都自责。

等医女离开,慕时清抱住瑟瑟发抖的妻子,轻声哄道:“以后,我都会陪着婉儿,不会让婉儿再涉险境。”

邵婉摇头道:“你快去找宝珊。”

慕时清何尝不想亲自去找,可邵婉并非正常人,随时可能被季筱的“灵药”反噬,出现不可控的状况,他没办法离开。

另一边,慕老宰相抱着阿笙寸步不离,生怕他问起宝珊。

看着阿笙在画板上勾勾画画,慕老宰相夸赞道:“阿笙真棒,再为外公画一幅。”

天色已晚,阿笙开始犯困,可没有娘亲在身边,说什么也不睡。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慕老宰相才让人取来画板。

小家伙已经很乖了,几个时辰没见到娘亲也不哭闹,可心灵深处还是在打鼓。

“唔...我想要娘亲。”

慕老宰相心里咯噔一下,笑眯眯道:“你娘在外忙呢,还要一会儿才回府,阿笙先歇下,等明早一觉醒来,就见到你娘了。”

阿笙努力憋着泪豆子,嘴角越发下压,“阿笙想娘亲了。”

慕老宰相还想哄,也试图用玩偶吸引他的注意力,可困顿的小家伙本能地寻找安全感,而他的安全感就是宝珊。

一道稚嫩的哭声传出窗子,府中的人全都慌了,任凭使出全身解数也哄不好孩子。

这时,拖着疲惫赶来的缃国公推开门,拉着一张老脸拨开众人,含着哭腔道:“来,爷爷抱。”

自己的儿子为了慕家闺女能做到这份儿上,缃国公悲痛又震撼,也彻彻底底想通了一件事。

感情不能强求,也不能强拆。

比起鲜活的生命,门楣和脸面算得了什么!他在内心祈祷,若儿子和宝珊能够安然归来,他愿意放下身段,求宝珊嫁入缃国公府。

是迎娶,不是纳妾。

而且,通过这桩事,他更意识到亲情冷暖的重要性。相较于慕府,自己府中的家眷真是虚伪至极,尤其是自己的妻子,表面上说着安慰他的话,嘴角却止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