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纠缠(一更)

别人狩猎盯着猎物, 陆喻舟狩猎只盯着宝珊。

一路上,两人像偏离了轨迹,连只兔子都没见到。

萋萋青草地, 大宛马悠闲地咀着麦麸, 时不时靠近溪流旁饮水。

宝珊坐在杌子上, 托腮盯着大宛马。这一趟出来,不用带儿子,清闲的有些无聊。

倾斜至溪流的树杈上, 陆喻舟仰躺面而卧,雪白锦袍垂下, 拂动在半空中。

银色铠甲被堆放在树根, 孤零零的派不上用场。

宝珊仰头问道:“不去打猎吗?”

男人眼未睁,“打猎最起码要会骑马,我要教你, 你不学, 那怎么打猎?”

宝珊站起身, 道:“我想回府。”

去哪儿都行, 只要不跟他单独相处。

侧过身,陆喻舟单手撑头, 盯着粼粼水面中自己的倒影,“你可以走。”

听起来好像他没有拦着她,可事实是这样吗?深山老林,他让一个姑娘家如何离开?

宝珊恨不得把他从树杈上晃下来, “我闲着无事, 你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府。”

陆喻舟指了指马背上的褡裢,“里面有刷子, 你替我给马匹清理一下毛发。”

知道他在故意使唤人,宝珊僵着小脸转身,“我先走了。”

迷路就迷路。

小女人离开时多少有些负气,因搞不清方向,莲步顿了又顿,可就是不服软,不向男人求援。

看着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倩影,陆喻舟坐起来,温声道:“等等。”

可那抹倩影根本不听他的,固执地走向丛林深处。

陆喻舟跳下树杈,健步追了过去,“宝珊。”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宝珊迈开步子就跑,高耸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拽住一截纤细的手腕,陆喻舟将人扯向自己,严肃道:“附近有走兽,当心被叼走。”

宝珊推他,“你继续去装睡吧。”

陆喻舟好笑,隔着披风揽住她的肩,“我要教你骑马,你不学,能怪我?”

小女人因为生气,一张俏脸红白交织,“我想带阿笙回去了。”

“就你在拖后腿。”陆喻舟揽着她走向马匹,“阿笙这会儿正长见识呢,而你还在原地踏步,怎么给阿笙树立榜样?”

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学学新技能。

闷头来到马匹前,一咬牙,胎脚踩上马磴,作势要上马。

看她乖顺了,陆喻舟掐住她的腰,将她往上举,“抓稳马鞍,脚下用力。”

忽略腰部传来的异样感,宝珊憋住气跨出腿,翻坐在马鞍上,动作也算一气呵成。

骏马高大,坐在上面似登上高楼,视线变得开阔,能一眼望见灌木丛的另一边。

倏然,身后逼来一抹身影,将她圈在两臂之间。

宝珊向后瞧,脸上带着戒备。

将铠甲堆在两人之间,陆喻舟平静地问道:“不共乘一匹,怎么教你?”

忍着羞恼,宝珊目视前方,尽量让自己放软身子,“如何驾马?”

陆喻舟伸手,拽住她前面的缰绳,长腿夹了一下马腹,薄唇吐出一个简短的音。

骏马踢了踢前蹄,听话地转身,朝丛林深处走去。

宝珊没有听清陆喻舟刚刚发出的音节,虚心请教道:“我刚刚没听清,你能再演示一下吗?”

“嗯。”

陆喻舟又冲马匹吐出一个音节,可宝珊还是没听清。

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宝珊朝男人的唇畔靠近,“你再说一遍。”

靠得很近,陆喻舟能瞧见她莹白耳朵上的毛细血管,长眸泛起笑意,贴着她的耳廓吐出了那个音节。

这一次,宝珊听清了,也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唇瓣的湿濡和柔软。

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宝珊坐直腰杆,擦了擦耳朵。

“像你这么坐着,明儿得在屋里躺一天。”环过她的腰肢,陆喻舟开始调整她的坐姿,“肩膀太硬,放松。膝盖太靠前,收回一些......”

调整好女子的坐姿,陆喻舟拉好缰绳,开始驱马,“驾。”

骏马迈开蹄子,驰骋在土地上。

速度太快,宝珊坐着马鞍上来回晃动,感觉腿很酸,贴在马鞍一侧的肌肤也被硌得很疼。还没奔出十丈远,就已经坐不住了,偏又不想在男人面前服软,只好咬牙强撑。

皇家林苑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临时搭建的帐篷供狩猎者休息。当路过三四个帐篷后,陆喻舟偏头问道:“休憩一会儿?”

“不用,咱们去找阿笙。”

“可我累了。”陆喻舟拉紧缰绳,迫使马匹停下。

翻身下马后,陆喻舟看着马背上的女子,“需要我扶吗?”

知他是故意的,宝珊不想理会,迈过马背,作势要跳下去。

见势,陆喻舟赶忙接住她。两人跌在一块儿。

恰巧这时,用来绑马尾的丝绸脱落,女子那一头海藻般的浓密长发披散开来,滑过陆喻舟的手背。

她的头发同她的人一样柔软,还带着柔韧劲。

恍惚一瞬,陆喻舟扶起她,弯腰替她拍了拍褶皱的衣摆。

伏低的意思很明显。

宝珊退开半步,“你不必这样。”

没有接她的话茬,陆喻舟问道:“可有崴到脚?”

宝珊摇摇头,可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察觉到她的不适,陆喻舟解释道:“第一次学骑马都会这样,不必强撑着,疼就说出来。”

说出来就能缓解不适了吗?并不能,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宝珊不想示弱,强撑着迈开莲步,掀动帐帘,见里面只有一张窄床,淡淡道:“你休息吧,我在外面守着。”

陆喻舟拽着她走了进去,“你在外面守着,我还要担心你会不会被叼走,那还不如不休息。”

“......”

帐篷里摆件很少,除了一张床和一副桌椅,就只剩下药箱和驱赶蚊虫的香料。

从褡裢里取出兽夹摆放在门口,陆喻舟走到床边,身子一斜倒在上面,“一起休息吧。”

习惯了他的厚颜无耻,宝珊坐在长椅上,不想搭理。被马鞍硌破的肌肤火辣辣的疼,她盼着赶快日落,也好回府去上药。

曲起长腿,陆喻舟闭眼假寐,没有再去讨嫌。

晌午的日光照进帐篷,宝珊也开始犯困,见男人没有醒来的迹象,忍着疼趴在桌边,侧头枕在一条手臂上小憩。

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在褰她的衣衫。宝珊惊醒,发现陆喻舟正在卷起她的裤腿。

“你......”

她慌忙起身,腿弯撞在椅沿。

陆喻舟抬眸,“你刚刚一直在哼唧,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被磨破皮了。”

这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可男女授受不亲,他就没有一点儿自觉。

“不必。”

陆喻舟从袖管里掏出药膏,放在椅面上,“你的腿上可能已经被磨出水泡了,不及时处理,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