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害羞

晨曦初露, 秋高气爽,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安静用膳。

膳食间, 慕夭时不时看向陆喻舟, 眼睛里充满探究。

被盯久了, 陆喻舟抬起眼帘,“有事?”

鼻端一哼,慕夭没提昨晚去宝珊院子里听见的动静, “没事。”

陆喻舟懒得搭理她,拿起公筷给阿笙夹菜。

阿笙吃了几口青菜, 指着面前的红烧肉, “想吃。”

小家伙心里泛起嘀咕,怎么都不给他夹肉肉吃?

陆喻舟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他的碟子里,温声道:“乖孩子就要多吃蔬菜。”

儿子太胖了, 他和宝珊商量, 以后每顿给儿子减少荤腥, 增添蔬菜。

小脸一皱, 小家伙扯了扯他的衣袖,“阿笙想吃肉。”

“好, 爹给你夹。”陆喻舟夹起一块肥瘦适中的肉块,去掉肥膘,将瘦肉放进他的碟子里。

阿笙哼哧哼哧吃起来,特别好被糊弄。

宝珊翘了一下唇角, 忽觉得唇角火辣辣的疼。

昨晚浓情时, 唇角被啄狠了,早上一看,留了血痂。因为这事儿, 她已经半个时辰没理会男人了。幸好丫鬟们有眼力见,没有说穿,只当她是上火了。

可总有那么一两个没有眼力见的。

坐在身侧的邵婉拿手指戳了戳那里,“你嘴破了。”

声音虽说不大,但还是吸引了一桌人的视线。

阿笙吓得捂住嘴,不停晃着小短腿,娘亲受伤了......

邵婉当了真,单腿跪在绣墩上,非要替宝珊检查嘴角的伤。

闭闭眼,宝珊握住邵婉的手,拢在掌心,“女儿没事,昨儿不小心咬破的。”

说出这句解释时,娇俏嫩白的脸蛋红的能滴血。

除了未成亲的少爷小姐们,其余人敛起关切,不满地瞥了一眼始作俑者。

陆喻舟淡然地为邵婉夹了一筷子蟹黄玉米,温和道:“娘尝尝这个。”

邵婉痴傻,但也知道陆喻舟是自己的女婿,点点头道:“谢谢女婿。”

其余人:......

慕时清拍拍妻子的手背,“婉儿唤咱们女婿名字就好,子均。”

邵婉学舌道:“子均。”

陆喻舟淡雅一笑,微微颔首。

两人一来二去,转移了嫡女们落在宝珊脸上的视线,宝珊舒口气,抬起秀气的小脚踢了身侧男人一脚,面上维持着得体的浅笑。

陆喻舟侧眸,小声问道:“脚尖疼吗?”

宝珊横他一眼,眼角眉梢带着娇怒。

暗自观察一会儿,慕夭撇撇嘴,感觉这两人成亲后,性子都有了变化,尤其是陆喻舟,像一只卖弄风骚的臭狐狸,那个禁.欲薄情的汴京公子是伪装出来的吧。

傍晚送一家三口离开,慕夭拿起太子腰牌和一个包袱,蹦蹦跳跳跨坐上马匹,准备去往城中靠近人工湖的饭庄。今儿是赵祎二十五岁的生辰,自己答应要陪他一起度过了。

离得很远,见女儿像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慕老宰相拄着拐走过去,“要去哪里啊?”

慕夭背上包袱,脚步匆匆,“有个场子,今晚不再府中用膳了。”

“问你要去哪,”慕老宰相做了几十年的文臣之首,对女儿的小动作洞察入微。

慕夭摸摸鼻子,“去给太子殿下庆生。”

慕老宰相当然记得今日是太子的生辰,按照皇族的规矩,太子的生辰是要大办的。可赵祎不愿大办一个生辰宴,加上与官家如今的关系太过尴尬,也就顺势推掉了礼部的筹划。

天色渐暗,慕夭来到和赵祎约定的雅间,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花香。

雅间内的男子没有端坐东宫时的威严,显得散漫随意,

慕夭背手站在门口,目光飘忽不定,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越相处越紧张,不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还不敢离得太近。

早在半个时辰赵祎就到了,此时晃着手中酒盅,像个等待鱼儿上钩的垂钓者。

“坐。”

慕夭从来不是服输的性子,感觉自己弱了气场,挺起腰杆坐在男人对面,故作镇定道:“屋里怎么这么香?”

赵祎指了指镂空屏折,“我让人买了几盆建兰。”

慕府的人都知道,慕夭喜欢兰花,最爱建兰开出的花,含苞时清新淡雅,绽放时芬芳馥郁,很像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少女。

只是,赵祎怎会知道她喜欢建兰?

慕夭为自己添了果茶,意有所指道:“你向我的家人打听过我的喜好?”

“无需打听。”赵祎浅抿一口酒水,定眸看着她,“我会用眼睛观察。”

人心难辨,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喜好,并不是听他嘴上说的,而是通过生活中的细节得知。慕夭嘴上从来都说不喜欢花花草草,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可以说,赵祎了解慕夭的一切喜好和禁忌,知她不喜欢被束缚,于是给了她抉择的机会。他想要看她一步步走入他的生活,而非被迫。

很多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都在想,若自己不是深宫太子,慕夭会向自己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相信,他们两情相悦。

说起来,今日是赵祎的生辰,结果反倒是自己收到了花,慕夭很是过意不去,没有故弄玄虚,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叠好的衣袍,“我...自己缝的,送给你。”

料想到她会送自己礼物,但没想到会是一件亲自缝制的袍子,赵祎心里似被灌入蜜汁,有暖意流淌至四肢百骸。

“我试试。”他站起身,扶着桌面走过去。

慕夭赶忙抖开衣袍,红着脸道:“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你要是觉得难看,可以不穿。”

不过这样,她多少有些不爽利。

汴京小辣椒就是这样,大事上面坦坦荡荡,一牵扯到小女儿家的心事就口是心非。

赵祎系好腰带,展开双臂,在慕夭面前转了一圈,“如何?”

慕夭搓搓下巴,没好意思说袖子一长一短、一宽一窄,“我拿回去改良一下,兴许还能穿。”

被她的话逗笑,赵祎脱了袍子,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这样的女红的确对不起名贵考究的面料,但赵祎还是很喜欢,毕竟是慕夭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好,你慢慢改良,我不着急穿。”

把袍子揉成团,慕夭红着脸坐下,“不喜欢可以说出来,那我就省功夫了,也不会再扎手指了。”

话音刚落,男人抓住她的手,检查了每个指腹,未见到茧子或伤口,但赵祎知道,以慕夭的裁剪缝纫能力,定是吃了不少苦。

动作先于思考,他张开唇含住了女子的左手食指。

指尖似被熨烫,慕夭缩了一下手指,却被男人紧紧攥住手腕,不容她退缩。

温热的触感带来一阵阵酥麻,慕夭咽下嗓子,怂了一瞬,可一想到昨晚所闻的场景,眼前就飘忽出许多光怪陆离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