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页)

“很好喝。”她衷心地称赞。

调酒师“嘿嘿”笑了两声,朝她点点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深夜的酒吧从来不缺乏艳遇和搭讪。

京市的威斯汀酒店向来受到国际商务人士的欢迎,开放的咖啡厅和行政酒廊里更是随处可见气质卓然的都市精英,殷妙坐下没多久,身边就多了一位风流男士。

他身材高大,面容俊朗,有着深棕色的茂密卷发和浅蓝色的眼睛,紫罗兰衬衫的领口微敞,露出健硕的蜜色胸肌,非常自来熟地用英语和殷妙打招呼:“我能坐在这里吗?”

殷妙本来不想搭理他,察觉到背后传来针扎一样的视线后,瞬间改变主意。

她将碍事的浴袍收起,轻轻搭在自己腿上:“可以。”

这位多情的蓝眼睛自称来自意大利,风度翩翩,侃侃而谈,没说几句话就开始疯狂赞美她。

“美丽的姑娘,你和天上的月亮一样耀眼,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殷妙指了指自己的酒杯,里面还剩大半,是种委婉的拒绝。

蓝眼睛却好像没看见一般,又自我陶醉地朗诵起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狂风把五月宠爱的嫩蕊作践,

夏天出赁的期限又未免太短。

……

然后深情款款地看向她:“你知道吗?你安静地坐在这里,让我想起了夏日里被遗忘的时光,想起了那些光与暗交替的美好瞬间,不如我请你喝一杯‘日落’吧?”

这名字有点耳熟,殷妙偏头看向调酒师。

调酒师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他右手眼花缭乱地做出一连串花式shake,左手却背在身侧,向她隐蔽地摇了摇手。

殷妙收回视线,微微笑道:“不用了,我酒量不好。”

蓝眼睛看到

她绽放的笑容,表情夸张地捂着心口呢喃:“噢上帝,你是否也听到我的心跳声。”

他手肘往前,压低身子往前凑近几分,像是要和她说悄悄话。

殷妙皱着眉头往后躲,脚背弓起,随时准备踢人。

再眨眼的时候,桌椅碰撞的声音传来,蓝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路德维希挺拔的背影严严实实地挡在她面前,正和对方低声交涉着什么。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不久前还曾在她梦里出现。

殷妙恍然间回到了那年的红牛酒吧,回到那个凉风习习的夏夜。

——他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

路德维希低声警告蓝眼睛让他离开,对方先是不服,扯着嗓子不停争辩,直到听说两人是一起过来的,而身后的殷妙神情怔怔,并没有出言反驳后,这才悻悻地掉头走开。

再然后,路德维希面色不善地坐了下来。

她没有再赶他,只是沉默地喝酒,他也不再说话,就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彼此僵持。

“小哥,”殷妙敲了敲吧台,用中文说道,“来杯‘日落’。”

调酒师惊讶地看向她,不明白这姑娘怎么就跟这酒杠上了。

“女士,这款鸡尾酒后劲非常大,很多人差点酒量喝完就断片,记忆只停留在前一晚的日落,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我不太建议您喝。”

殷妙笑了笑:“是吗?那正好,我今晚就想断片。”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最好回到前一晚日落前,回到她没有重遇他的时候

调酒师没法拒绝顾客的要求,只好给她调了杯‘日落’。

橘黄色的基地,淡淡晕染成浅黄的上层,的确有黄昏时分夕阳的感觉。

殷妙一饮而尽。

空酒杯放在桌上,她豪气干云地吆喝:“再来一杯。”

调酒师叹口气,再次拿起量杯开始制作。

迷离的背景音乐中,殷妙低着脑袋,用中文轻声问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调酒师从酒柜里茫然地抬头,刚想说话,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已经响起。

“你觉得呢?”

调酒师看看左边绿眼睛的大帅哥,再看看

右边双颊酡红的小姐姐,恍然大悟地擦着杯子。

还以为和他说话呢,自作多情了。

原来是小情侣闹别扭,我说呢,没事大半夜的喝什么“日落”。

他自以为看穿真相,边摇头边叹息重新做了一杯,放到殷妙面前。

问完那个问题后,殷妙骤然沉默,没再开口说话。

路德维希却好像一无所觉,把她当成安静的听众,用德语轻声讲述起这些年的经历。

“在海德堡读完哲学学位后,我去了英国牛津,在那里辅修企业经济学。”

“听说过,恭喜啊。”

“三年前,我还是进入了家族企业,不过是自愿的。”

“唔,那也不错,好好干。”

“两个月前,我申请调到华国分公司项目。”

“挺好的,你不是一直都想来么?”

“我是为你来的。”

“……”

“殷妙,我很后悔,那个时候和你分开。”

殷妙捏紧了酒杯。

她的心像被掰成两半,一半在烈火上炙烤,一半没入刺骨冰水。

无尽的碳酸气泡一个一个冒上来,又在空气中接二连三地破裂。

太晚了,这句话他说得太晚了,错过终究是错过,现在再提起,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支着下巴低低地笑了起来,醉眼迷离,颠倒众生的样子。

光洁的小腿在吧台底下,意味深长地蹭了蹭路德维希的脚踝,然后顺着裤管往上勾。

“我也很后悔,那个时候……没有睡了你。”

路德维希的手掌扣住她不安分的脚。

“殷妙,”他声音微沉,语气中藏着难以抑制的怒气,“你喝醉了。”

“切。”殷妙轻嗤,用力挣脱,把脚收了回来。

她仰头喝完第二杯“日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喝醉以后的殷妙很安静,安静到你从表面根本看不出她的醉意,只有靠近才能发现,她的眼神明明更加水润无辜,行事间却透出几分肆无忌惮的乖张。

她充满挑逗意味地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歪歪斜斜地示意他让开。

路德维希没动。

殷妙又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脚。

路德维

希终于站起。

他面无表情地拽起椅背上的浴袍,整个罩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殷妙惊呼出声,条件反射地挣扎扑腾,可能觉得头晕,动作幅度慢慢变小,过了一会儿挪了挪位置,似乎在他怀里找到最佳契合点,软软地攥着衬衫领口,不再乱动弹。

“先生,您……”

调酒师喊住路德维希,犹豫地看向对方怀里不省人事的纤细身影,不知道应不应该管这事。

“……您还没买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