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可他心中,却也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的臆想……

子环什么都不知道,他如今爱慕的,也只是“长公主裴昭瑜”,而不是身为男子的三皇子裴昭珩。

裴昭珩衣袖下的修长五指缓缓握紧成拳,良久,却又有些无力的慢慢松开了。

贺顾见她不说话,不免有些疑惑,问道:“姐姐?”

裴昭珩闭了闭目,道:“你如何知道……三弟有才学,子环并未与他见过面吧?”

他这话只是随口一问,却叫贺小侯爷听得吓了一跳,暗道糟了个糕了,怎么每次在瑜儿姐姐面前瞎扯,都能让她逮到话里的漏洞?

还好每到这种紧要关头,贺顾的小脑瓜子,就转得格外灵光,他忽然想起一事,一脸正经道:“我家中有个产业,是我娘留下来的嫁资,是京中的一间书坊,我平日里去溜达,看见过三殿下在金陵写的时文集,有幸拜读过,自然知道三殿下才学不俗了。”

裴昭珩一愣。

他心中有些讶异,因为贺顾说的,还真确有其事。

这些年来,他每每读完书,偶生作文记书之念,随手挥就,写完了一般也不太留意,只随意收着。

倒是兰疏在一旁看了,总是连连说好,又可惜这样的文章,只留在庆裕宫中,未免蒙尘,便给拿了出去,叫几家京中书坊,编纂成文集,如此他们愿继续卖便卖,兰疏觉得三殿下的文章,能留与旁人看看,也是好的,她也可得了成卷书册,带回庆裕宫,替裴昭珩好生收藏。

至于这些文集,著名……皆是只有玉卿二字。

玉卿,是裴昭珩的表字。

他只是一个早早去了金陵的不受宠皇子,表字虽然也有人知晓,但知晓的人却也不多,子环又是如何知道,玉卿便是他……?

难不成,子环竟一直在留意……金陵的三皇子?

也是……若说是读了文章,意志相投,算得上神交,子环只要有心,回去查查,也不难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人是谁。

子环……竟然一直在注意着他吗?

……

贺顾当然知道那是三殿下的字。

上辈子他与三殿下相逢恨晚、一见如故,后来自然是特意打听过,又寻来了三殿下的文章拜读的。

此刻贺小侯爷还恍然未觉,对面的“长公主”已然想歪了,他还在滔滔不绝的夸赞那远在金陵、素昧平生的三殿下。

由衷道:“观三殿下文章,便可知殿下才学,着实不凡!不……岂止不凡,我原以为,殿下毕竟缠绵病榻,性情应当是柔和中正的,可殿下的文字却能不顾门阀士族痛脚、针砭时弊、字字珠玑、便是我老师王庭和,当年放官至洛陵,所推行丈量田亩、土地新政,明明是能遏制士族高门兼并田亩、减轻小民赋税担子,又可充盈国库的好法子,却叫这些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殿下文章,能不顾非议,说老师做的没错,便只这份眼光、这份气节,我看也比京中许多食禄不菲、官居高位者,强了不止一点!”

“殿下身子若能大好,将来……”贺顾顿了顿,改了个说辞,“呃……将来便是辅佐新君,做个贤王,分封一方,必然也能叫治下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

裴昭珩:“……”

当初便是贺顾在庭前月下说要亲他,他也只是心中微觉赧然,然而此刻,猝不及防之下,从贺顾嘴里听了这么一番甚为猛烈的彩虹屁,却叫他心跳骤然加快,还好殿中灯火并不特别明亮……

否则贺小侯爷一定能发现,长公主那张白玉般面颊,双颊上早已飞起了两抹藏也藏不住的绯红了。

毕竟眼下,贺顾嘴里夸的是真正的裴昭珩,而不是……瑜儿姐姐。

裴昭珩沉默了片刻,道:“你果真……果真这么想的吗?”

贺顾神色认真道:“自然了,我何曾骗过姐姐?”

裴昭珩本来还在心跳加快,听他忽然又是一句姐姐,顿时如同兜头被泼下一盆冷水,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以后……别再叫我姐姐了。”

贺顾茫然:“啊?”

继而大惊失色。

难不成他刚才口不择言,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瑜儿姐姐么??

其实裴昭珩头脑一热,说出这句话,也微微有些后悔。

短短一日,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在子环面前频频失态、几次说了不该说的话……

或是尽管刚才已经用冷水沐浴、纾解过了,可身体还是有些受那酒力影响吧。

他这么告诉自己。

正要跟贺顾解释,方才是他说错了话,贺顾却忽然脸一红,小声道:“难不成……难不成姐姐是想要我叫娘子么?”

裴昭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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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贺二人这一夜,在庆裕宫中仍然是如大婚那日当晚,在床头、床尾睡去,贺顾和衣而眠,长公主却只穿了中衣。

若是往日,估计贺顾免不得要心猿意马一番,只是今日殿中灯火昏暗,他什么也看不清,再加之白日里宴饮应付,已是弄得很累,故而脑袋一沾了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醒来,梳洗完毕,和长公主一齐去芷阳宫跟皇后请了安,便离宫回了公主府去。

贺顾本打算回了公主府,便找瑜儿姐姐带着他写今日的《对江序》,谁知刚一到府中,却得知有人找他。

来人竟然是长阳侯府,新提上来的那个管事。

这管事倒也鸡贼,知道挑这个时候来找贺顾,若是平常,十有八九就和贺老侯爷遣来的人一样吃闭门羹,只今日贺顾和长公主未进府门,便被他堵了个正着。

管事苦着脸道:“驸马爷,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我也不敢现在来打扰,只是……是京中那几间铺子,有些问题,不得不来问问您。”

贺顾愣了愣,道:“我娘的铺子?”

管事点头,道:“前些日子,驸马爷叫我清点好了,再一并交由您,只是我初接手这些事务,还有些生疏不说,那些个铺子的掌柜、账房,据都是从了……从了夫人管教的,有许多说不清的地方,恐怕还得叫驸马爷过目。”

贺顾挠挠头,转身看了长公主一眼,却见她对自己微微点头,道:“去处理吧。”

便带着兰疏与一众婢仆,径自回了主院。

贺顾带着管事进了公主府的茶厅,那管事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怀里都各抱了一大叠厚厚账本,垒起来足有一尺高,贺顾在茶厅上首坐下,看着管事问道:“怎么回事?”

兰宵见驸马带客回来,也十分有眼色,连忙吩咐丫鬟招呼那管事和两个小厮坐下,又上了茶给他们,管事接过茶抿了一口,听到贺顾问他,这才苦着脸道:“不瞒爷说,我原先虽然也管着几家铺子,还算打理得益,但因着和以前的王管事不大对付,所以一直不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