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2/4页)

韩琳与王寡妇之争也是内部矛盾,只要韩琳与伏传仍旧结盟,王寡妇的力量就是助力。

王寡妇失势倒霉,韩琳拍手称快。至于王寡妇身后的弟子们,韩琳也不介意替伏传收拢招揽下来若是伏传不想招揽,他也可以主动笑纳。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寡妇有个愣头青徒弟跳了出来,非要挑明了问,到底怎么回事。

谢青鹤的回答就更绝了。

跟你师父不熟。

宇文彪丽看看伏传,再看看三娘和陈老太,正呆滞的时候,二郎解释说:“王孃只与小师父见过几面,功夫都是我阿娘教的。大师父那时候天天都在静室修行,是真的没有见过王孃。”

“你与我师父没有交情,为何要请我来?”宇文彪丽怒道。

谢青鹤已经明示帖子不是他发的,与他无关。

韩琳含笑道:“宇文姑娘,你与虞姑娘是同门姊妹,这帖子自然要发给你。”

宇文彪丽霍地转身,紧盯着虞雁书:“你这就姓周了?”

旁边马上就有几个年长妇人过来,拉拉扯扯地劝说宇文彪丽:“今日来赴宴是娘娘的吩咐,她老人家叫雁书带着咱们来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

伏传看得厌恶至极,吩咐道:“明日请王孃到我家中说话。”又明确告知宇文彪丽,“你若不想吃宴席,这就回家去。好好学一学什么叫礼数。”平时他还挺喜欢宇文彪丽大方爽朗的性子,偶尔在他面前快人快语,他也不觉得如何冒犯,女孩儿家不都是这样的么?

今天宇文彪丽蹦出来冲着谢青鹤质问了几句,伏传就觉得她特别无礼讨厌。

“大师兄,先入席吧。都是小事,不必介怀。”伏传直接将几个人隔绝在外,请谢青鹤进门。

谢青鹤在他伸来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

伏传有些意外,还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三娘一眼。

三娘正要与二郎说话,冷不丁接到伏传的暗示,连忙说道:“小姑娘家脾气大,我去看看。”把二郎又还给陈老太,匆匆忙忙跟着宇文彪丽一起出去。

正席安排在廊厅之中,伏传很自然往后让了一步,坐在谢青鹤身侧。

如韩琳、陈老太、二郎等熟悉他二人的旧人,对此都见惯不怪。

偏偏厅中还有许多不熟悉谢青鹤的陪客,看着小菩萨陪着一个颜色鲜丽的年轻男子进来,居然让那人坐了主席,自己侧面相陪,明知道那人就是传说中的瓦郎,还是忍不住与身边人低声议论。

叙礼落座之后,韩琳试图让丞相府的家臣一一前来拜见。

谢青鹤笑道:“难得回来吃一顿饭,不要弄那么多礼数,待会儿叫人觉得我多事,只管厌恶我。咱们这一席都是旧交故友,吃上一顿饭,互诉别情也就是了。你看你弄这么大的场面……不如就传话开席,咱们吃两杯酒说上几句话,车马劳顿也是真的累了,还要回去歇息。”

廊厅中建筑特殊,能将主席上的声音聚传四方,谢青鹤说几句话不费力就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原本就在悄悄议论他身份的众陪客更震惊了。

来丞相府上吃接风宴,直接说开点开席,吃完了我要回家休息,你搞这么多事真的很烦。

——这是半点没给韩丞相面子啊。

哪晓得韩琳居然也没生气,果然笑呵呵地吩咐开席,马上就有侍人鱼贯而入,捧上热菜。

也有韩琳麾下脾气颇为暴躁的武将看不顺眼,小菩萨都没有这么无礼蛮横,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就敢高踞上位、肆意发令?只是韩琳早就摸准了自家部将的脾性,这几个脾气火爆的才刚有出面呛声的苗头,马上就被韩琳故意安排在附近的几个老友按了下去:“来来来,吃菜喝酒……”

热菜上了两盆,谢青鹤看着桌上菜色笑了笑,韩琳是真的很有心思,全是伏传爱吃的菜色。

就是这种细节处让人觉得很暧昧,偏偏又挑不出任何错处。韩琳与伏传相处六年,只知道伏传的口味,不知道谢青鹤的口味很正常,布置接风宴时安排伏传爱吃的席面,那就更加没问题了。

韩琳跟谢青鹤说这几年的艰辛,伏传与周家三口都出了大力,他提及伏传也很正常。

被谢青鹤告诫过之后,韩琳倒也不敢故意把伏传往自己身边划拉,只是这些年许多事都是他与伏传商量着办的,在南郡如何剿贼、对抗地方世家,如何与京中周旋,如何进京逼粱安侯下野……当着谢青鹤的面,总不能把伏传的功劳都给抹了吧?难免就得提,还得狠狠地夸,说得感念不已。

不说韩琳身边几个心腹下属,陈老太和二郎听着眼眶都有些红。

唯独谢青鹤与伏传不为所动,两人该吃吃,该喝喝,真打算吃完了饭就回家休息。

这时候韩珲被“捉”了来,席前下拜:“大哥,两位先生,都是我治军不严,方才纵容下属胡乱传话。往外递话的几个部将我都审出来了,个个痛打八十大板,以儆效尤——我也知错了,请兄长与先生们责罚。”

韩琳放下酒杯,训斥道:“你做的好事岂止这一件?富安县之事,你自己与大先生说清楚!”

韩珲低垂下脑袋,瓮声瓮气地认罪:“此事都该我来负责。当初周郎来寻我为匪首说情,我就不该冲着他的身份颜面,对他忍让屈服,命令麾下部卒按兵不动,以至于富安县失守,守城士卒死伤数百人之多……更有无辜百姓惨遭匪贼杀戮……”

这就不是来认罪的,而是为了替他自己和韩琳,当众脱罪。

若是闭上门商讨此事,谢青鹤责怪韩琳以尊长的身份,没能及早阻止双方争执,导致让事态恶劣到发生富安县惨事……韩琳无法自辩也无法推卸责任。

然而,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世人论迹不论心,法理公义就是法理公义,没有可置喙商榷的余地,也不可能去讲究前因后果。

若谢青鹤想要为了富安县之事怪罪韩珲,就得先把“罪魁祸首”大郎处置了。若是连韩珲都没理由处置,还怎么绕过韩珲去责怪韩琳?

韩琳没想到的是,谢青鹤压根儿也没想过怪罪他。

“我不受你的礼,你有事也不必向我交代。”谢青鹤跟韩珲切割了关系,又对韩琳说,“我的徒弟我自己教,你的弟弟,你的部属,也是你自己教。我早年就专心修行不问世事,此后我依然不问世事只管修行,你与我小师弟有什么交情往来,仍是和从前一样,不必多问我如何想法。”

谢青鹤话音刚落,韩琳与韩珲都没做出反应,伏传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伏传身上。

“打从你大兄奉旨驻军南郡以来,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将者统御万千,摧城拔寨,守土安邦,若为疆土百姓,虽君命也可不受。你倒是挺大的出息,周承庭一无上谕二无军令,他不许你剿贼,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富安城陷,如此心志理智,你也配领兵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