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第2/3页)

姜嬷嬷斥道:“既安排送饭食的是你干娘,为什么今儿是你送的?说清楚!”

画眉抹了把眼泪,小声说:“干娘长有腰疼的毛病,这些日子总下雨,腰疼的厉害,奴婢心疼,就哄干娘在屋里歇着……”她大概是太害怕了,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

姜嬷嬷怒道:“磨磨蹭蹭做什么?后来呢?说!”

画眉哭道:“就在喝了粥后,奴婢去收碟子时,那院里喊起来,说姨娘肚子疼,见了红了。奴婢当时还奇怪……但没往深处想,回了屋后,干娘来找奴婢,问起今儿的事,我们娘儿俩才觉出不对劲儿……厨上下午给各房送茶点,送的是梅子汤,并不是鳄梨粥,命人另做了这些粥点的人,是奶奶屋里的赵嬷嬷……”

梁老太太摆摆手,画眉噤声退下去,老太太冷笑道:“明筝,你怎么说?”

明筝不动声色,望着地上跪着的一排人,绿罗院近身伺候的人伤势都很重,老太太是发了狠,势必要查出个所以然。厨上的人除了刘婆子,做饭的厨娘粗使的丫头也绑了不少,在稍间跪成一片低低的哭着。

矛头指向赵嬷嬷,若是锁了她来,势必也要讨一顿毒打,她年纪大了,活到这把岁数被当众用刑,身体扛不住,脸面上更扛不住。

明筝没理会画眉,见这些人里头还有个伺弄花园的粗使丫头,她呷了口茶,曼声道:“喜鹊,你又是为的什么事儿来?”

那丫头十五六岁,脸颊高高肿起,本就慌乱的眼底漫过一丝挣扎,叩头道:“奴婢……奴婢那天傍晚在花墙外头,看见二奶奶身边的瑗姿姑娘,偷偷摸摸在院子里埋东西……奴婢不敢近前,隐约瞧着像是个纸扎的娃娃,至于是做什么用的,奴婢不知道,真不知道,二奶奶院子一向规矩最严,奴婢没得应允,不敢进去,更不敢去把东西挖出来看……奴婢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老太太、大奶奶二奶奶,奴婢跟大伙儿无冤无仇,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旁的奴婢一概不知……”

明筝挑挑眉,笑了。

老太太见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气的脸发白,“明筝,现下所有证据都指向瑗姿和赵婆子,你还要护着她们?还是说,霄哥儿的孩子在你心里还没个丫头婆子来的要紧?此刻不是拿问你,处置个下人罢了,你真要跟我对着干不成?”

“娘,怎么会?”

明筝抚抚鬓角,站起身来,“既然牵扯到我院子,我若是一味拦着不肯,那才算心虚。若当真是我手底下的人犯事,当然不能含糊。今儿要审就审个明白,还请老太太命人搜查明净堂,把这丫头说的东西找出来。”

“城里各家医馆、郎中,甚至私卖落胎之物的民间医者,我已叫人去请了,待会儿齐聚寿宁堂,当面对峙,瞧是我屋里哪个跟他们私拿了害人的药。”

老太太当即脸色更难看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明筝笑道:“娘您是知道我的,平素有个什么,我大多都能忍,为了维持家里的和睦,受些挂落我也认。可我不能让我身边的人受委屈,被泼脏水。为了个妾侍,大张旗鼓弄什么落胎药,做什么巫蛊法术,这不是冤枉我,是在羞辱我!”

她声音清朗,平素温温柔柔倒觉不出,此刻寒着脸,那份压人的气度便全显露了出来。

她提了提音调,环视着屋中众人,“这事既然要查,必须查个明白。我今儿若是忍气吞声任人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明儿整个明氏一族的姑娘都别想再有好姻缘。梁家丢不起这个人,明家更丢不起这个人!”

“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审个丫头罢了,适才这些人指正的也是瑗姿他们这些底下人,哪个敢攀污你,羞辱你?快别激动,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别再往火上添柴了,啊?”闵氏上前来揽住明筝,这事儿要是闹到外头去,整个梁家跟着丢人。

明筝笑道:“大嫂,您别劝了,刀子划在我心口上,疼的是我。”

她转脸望向老太太,“娘,话我说在前头,若是搜出了东西,我不用您说,自请下堂还家,绝不给您添堵。可若是搜不出……”

“搜不出,我亲给你跪下认错,这些个做伪证的人,全都乱杖打死!”

外头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帘子一掀,跨入进来。

四目相对,他在明筝眼底望见一丝鄙夷,他恼怒更甚,踢翻身前挡着去路的一个婆子,撩起衣袍坐在老太太跟前。

“你叫人用的药,自然清理干净了,粥碗都收走了,以为没证没据没人能治你不是?你在家里张狂这些年,如今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审你的人怎么?就是押着你去祠堂,问你的罪,难道不应该?”

梁霄每个字都用得很重,他双眼肿着,适才哭了好一会儿,安如雪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样子,他看着不知有多心疼。

他恨明筝,他虽然并非十分笃定,但隐隐觉得这件事与明筝脱不了干系。走到寿宁堂来,听见明筝适才顶撞老太太,瞬间把他积攒了许久的怒气都激了出来。

他口不择言地道:“你说的没错,闹大了,梁家确实丢人,可明家自诩书香世家世代清贵,却养出来这么个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闺女,该羞愧的是他们才对!来人!没听见你们二奶奶说的话?这个家里,不是一向都听二奶奶的?去啊,搜去!明净堂里里外外给我搜干净,找出东西来,有赏!”

老太太没想到梁霄这么生气,忙抓住他的手劝他,“你糊涂了?”她再怎么生气,也只想拿住几个下人治个罪,敲打敲打算了,真弄得明筝没了脸,到时收不了场,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外头听令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听从,明净堂可是二奶奶的院子……

梁霄砸了瓷盏,大呼小叫地道:“怎么,爷的话不必听?”

闵氏和老太太都拉他不住,见他风一般冲出去,揪住个小丫头就踢了两脚,“爷亲自去!”

老太太急的脚步踉跄,“快去把他劝回来。”回身见明筝还端着笑站在那,她心里火急火燎的,“明筝,你这是不想过日子了是不是?他没了孩子,能不伤心吗?正在气头上,你不能让让他吗?”

对。

明筝想。

这日子,不想过下去了。也根本,过不下去了。

嫁了这样一个眼里没有她的人,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再现今日的闹剧。

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他失心疯了。

她不知道自己每天在为什么坚持。

一眼望到头的婚姻,了无生趣。

难道她就这样耗着自己的一生,为这样一个男人陪葬?

过往她以为失望攒够了,只要学着不再去期待,兴许还可以继续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