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第2/3页)

可她又能怪谁呢?

她太古板无趣了,端持着闺秀身份,他靠近一点儿就被她斥责无礼,兴许注定她是要错过他的。

如今这样甜蜜和幸福,又能长久吗?

他还能爱她多久,一辈子太长了,哪有人能永远都不变?

她也会害怕,也会恐惧,他越珍惜她,越让她觉得不安。

陆筠牵着她来到榻前,令她坐在那,回身去洗了条帕子,单膝跪蹲在她身前替她小心地抹拭泪痕。

“明筝,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很紧张,怕是自己失了言。

冰凉的帕子沾在脸上,还有他滚热的手指。

明筝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在他这里,她就变得越来越没用起来,像个哭闹不休的小孩子。

她摇头,抿着唇不说话。

陆筠说:“你不喜欢我提那些事,以后我就……”

明筝掩住他的唇,点头道:“喜欢的。”

陆筠怔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筝抱住他的脖子,又重重的点了点头,“喜欢的。”

喜欢听他说,他是怎么爱上她。也喜欢他说,他是如何守望了她十年。这么多这么多的爱意,让她清晰感知到自己被需要的。让她觉得幸运,也觉得幸福。她不是一无所有,一败涂地,这世上还有个这么好的男人,无怨无悔的痴痴恋慕着如此平凡的她。

陆筠有点发怔,被她主动圈住脖子,他半晌都没敢动弹。

他仰头望着她水洗过的眼睛,那里头倒映着他的影子,只有他……陆筠喉结滚了滚,觉得热意又从底下蹿了上来,刚平息掉的火苗腾地蔓延开来,他觉得自己,迟早会死在她手上。

明筝没防备,猛地被他推开倒在榻上,没等她起身,他就沉默地覆上来。

明筝喉咙发紧,极小声地喊了声“不要”。

可陆筠听不见了,他掐住她纤细的胳膊和腰,凶蛮地重新吻上来。

所有的抗拒被堵在唇齿中,明筝仰头望着屋顶的横梁,渐渐视线模糊了,眼前只能看见他,那么近那么近的脸。她从没试过如此狂热的亲吻,也只是亲吻……

**

入夜,乍暖还寒的季节,家家门窗紧闭,免叫夜晚的凉风吹进热乎乎的房间。安如雪的门窗却都敞着,梨菽背着人,偷偷取出纸鸢在夜空里遥放。如是已经五六天了,可看到信号的哈萨图却始终没来。

安如雪心里的焦急不已,眼看肚子渐渐大起来,她却被关在宅院里不能出门。她身边除了梨菽,旁的都不可信,梨菽和她一样出不去,外头原本能为她驱使的人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她需要哈萨图,需要他手里的那些秘药。她得快点打掉肚子里的孽种,不然等到月份大起来了,再落胎就更伤身体。

她凭着肚子里这块肉,已经成功哄的梁霄把她亲娘和兄弟接到了京城安养,她也重回梁府,被老太太等人接受。这孩子的使命完成,该送它走了。

碍于她怀孕在身,梁霄已经好些日子没与她同房,倒是便宜了个名叫翡翠的丫头,趁她不便抬了通房。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无论怎样都不能前功尽弃。

梁家虽然不比从前,可毕竟原来曾是伯府,锦衣玉食不会少,有朝一日抓到机会也不是不能翻身。况且梁霄英俊潇洒,怎么也比跟着那荒漠里的蛮人要好……

她胡乱想着,抬头望着那只破碎的风筝,希望这次之后,再也不用与那蛮子虚与委蛇,单是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她都要吐了……

一阵疾风吹过,冷风吹得她浑身一抖,正要抬手关窗,动作蓦然顿住。

她适才余光一瞥,似乎望见墙外站着个人影。

她不确定,睁大眼睛又仔细瞧了一眼。

花墙外头,梁霄负手站着,他仰着头,也正在打量上空那只纸鸢。

安如雪慌乱不已,想开口喊住梨菽,可她若是一喊,就等同于认了……

片刻,梨菽抱着纸鸢走回来,“姨娘,也不知图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这个月第六回了,这会子还……”

她见安如雪脸色惨白,下意识顿住了话头。

安如雪浑身打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二、二爷您听我说……”

梁霄沉着脸,从惊愕不已的梨菽手上夺过那只纸鸢,“你跟外头野男人之间的信物就是这个?”

安如雪扑通一声跪下去,膝行到梁霄面前,小心翼翼第牵住他的袍角,“二爷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梨菽、梨菽,哪来的这东西,你……你为什么害我?”

梨菽摇摇欲坠,瞬间明白过来,姨娘这是要牺牲她了。

“梨菽,你深夜放这纸鸢,到底是想干什么?我跟二爷好好的,我们好好地,我肚子里还怀着二爷的骨肉呢,这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霄垂眼望着地上哭的梨花带雨,面色惨白,可怜兮兮的女人,这就是他的心上人,这就是他当成宝贝一样疼宠的人。这就是他为之妻离家散,也要护着爱着的人。

他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与明筝离分了。

明筝……明筝……这个名字,每每想到就让他心痛。

那才是他的妻子,他要共度一生的人啊。

可连她也成了别人的……她要嫁给别人了!

梁霄双目赤红,蹲下身来,咬牙切齿地问:“所以……?这纸鸢你不知情?你不知道这星月形纹样,是西北坦坦部的徽纹?”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二爷,您要信我,是梨菽……是她自作主张,我不知情的,我……”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朵甩过来,打得安如雪整个人都晃了晃。

“贱人!”他咬着牙,恶狠狠的骂道,“你真是个贱人!”

“我从他手里夺了你,你很不甘愿是吗?舍不得那蛮子的茅草窟,舍不得他身上的羊膻味是吗?”

“我好吃好喝供着你,给你锦衣玉食,叫你呼奴唤婢,让你当我梁霄的如夫人,你就这么对我?一面哄着我,一面跟那蛮子勾勾搭搭?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怎么连点羞耻心都没有?”

他见她抽抽噎噎的捂着脸哭,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他一把揪住她披散的头发,狠狠地唾她,“一个男人满足不了你是吗?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贱人!都是贱人!”

**

梁霄变了。

他变得越发寡言。

他坐在黑漆漆不见天光的屋子里,整日整日的不说话。

安如雪被锁了起来,由专人看管着。他不要她死,他要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梨菽被发卖出去,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也没人知道梁霄在想什么。

老太太劝过几回,实在劝不动,只能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