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宗门任务4 风雪不归人

剑起之时,离旋剑薄刃轻颤。

余关山奋力扬剑,玉色的虚影排击出的那一瞬间,他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风雪不归人。”这是他刚刚在极限中领悟的一击杀招。

登时漫天的白雪卷着凛冽的剑意呼啸而起,天地结界之间一片寂静,这一方小天地中的气温也骤然降低,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初时朔雪如细密的晶花,无声地扬起一片无尽的白;剑出时便如漫天的柳絮堆积,愈来愈密。

陈隐静静地站在原地,她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着一把生锈的短刀。

烈烈燃烧的滚火遇上漫天朔雪之时,极地寂静发出阵阵“滋滋”声,竟是有雪要覆火的迹象。

这一刻她的鬓发和眉梢都结了一层霜,嘴唇也被彻骨的寒意吸尽了暖意,泛着青白。

她静静地看着无声的霜雪慢慢冻住周围的小世界,此时她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周身是一望无垠的雪地,远处隐约有冰山高/耸,极地之中仅有她这么一个迷路的旅客。

她呼吸,气息便结冰。

她前进,身后的脚印便会被朔雪覆盖。

无论她走多久,都走不出这寂静的困雪,这仿佛是一座围城,要将她困死。

她便是那风雪之夜的不归人。

陈隐任由剑意吞噬她身上的暖意,整个人就像是要被寒冷冰冻。

在那道玉影即将劈在她的面门之时,她终于缓缓抬手。

平平无奇地短刀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注入,刀身都在不堪重负地颤抖,冻住刃面的霜雪顿时被刀身上迸发的剑意震落。

余关山瞳仁一缩,顿时运气身法往后飞速地褪/去,但为时已晚。

不知何时,陈隐的身影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前。

他心下大惊,为何陈隐会如此之快?!

但很快他便没空去想别的事情,他眼中只能看到一柄巨大的金色巨剑从天而落,生生劈开了无垠的风雪。

剑的长吟盖过暮雪的凄鸣,整个小世界都成了一片不容抗拒的金色。

状似柔弱的雪花狂舞,漫天的白雪试图绞断那道金色的巨剑,却是在徒劳抵抗。

如山的剑锋不容抗拒地撕裂雪幕,喧嚣落下,落雪萧萧在这结界中的小天地慢慢融化。

陈隐捂住嘴轻咳几声,有丝丝腥甜在嘴里蔓开。

她刚刚使出那一剑是勉强,此时识海中灵气枯竭,被剑气肆虐过的经脉也涨涨的发痛。

等紧绷的精神松懈之后,她识海之中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裂声。

陈隐一怔,顿时四周磅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她笼罩而来,从她的穹顶灌入识海。

汹涌的灵气一举冲破她的瓶颈,等几个大周天运行完毕,她才渐渐收了吐纳。

再次睁开双眸,陈隐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破境了。

引气第四段。

她从兜里摸出一颗灵石吸收灵气恢复状态,等酸胀的经脉舒服了,才抬脚朝着结界的另一边走去。

结界的尽头有个少年躺在地上,他周身一片落雪,此时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等陈隐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余关山正睁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

她松了口气,没挂就好。

余关山此时有些许挫败,他悟出“风雪不归人”之时,几乎断定了自己此局必赢。

可是当陈隐那金色的巨剑之意使出时,他便知道自己败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剑意不可能陈隐所创,但她能使出这剑意的精粹,哪怕只是皮毛,也很恐怖了。

她已经参悟了这道剑意,已经踏入了剑道,有自己的道心只是迟早的事。

可以说陈隐不仅修为晋升的飞快,剑道天赋也不低。

这怎能不让余关山郁闷。

看到映入眼帘的少女,余关山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陈隐的脸来。

就是这样一个拥有艳丽得过分的脸庞、身段高挑纤细的少女,在他自得的剑道上将他击败。

陈隐说‘请接我一剑’,可他却没接住,反而被重创。

余关山心中有些挫败,他自遇上这少女后,便一直在输。

忽然,面前的陈隐朝他伸出一只手,“能起来么?”

她分明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赢了的傲气,也没有对输者的怜悯或轻蔑,仿佛这场刚刚差点要了两人的命的战斗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余关山看着那张脸,心头的阴霾不知怎的消退了。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识海中一直突破不了的瓶颈也松动了,估计突破就在这两天。

他眼睛亮了,周身的刺才真正软下,闷声道:“我肋骨断了两根,右臂也麻了,撑不起来。”

刚刚那道剑意他结结实实的接了下来,登时便吐了好几口血,内伤不轻

陈隐有些无奈,她又没忍住咳了两声,肺腑中残存的寒意让她连呼吸都是冷的。

她弯下身子,让余关山搭上她的手,吃力地把人拉起。

谁知拉到一半,她目光一凛,身子朝着左后方一翻。

而也就是她一松手,余关山又“扑通”一下跌进积雪。

余关山:……

陈隐: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一个白瓷茶盏正正落在她刚刚站着的脚下,落地应声而碎。

而茶盏破碎的那一瞬间,笼罩在后院的小小结界也随之缓缓淡去,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四周一片狼藉,家具桌椅断的断碎的碎,无数剑痕深深印在上面。

陈隐顺势朝着二层阁楼看去,郑雪莹就站在那层栏边,显然刚刚的茶盏便是她扔的。

郑雪莹:“好盛的威势,我竟不知师妹师弟如此有精力。”

意识到闯祸了,陈隐立刻收敛了一身的气势,无比乖巧道:“郑师姐好,我和余道友切磋,不想饶了师兄师姐清修,请您责罚。”

郑雪莹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她轻哼一声:“旅店的损失你们自己担负,只此一次。说过了出来是有要事要办,要小心行事注意行踪,不是让你们疯闹的。”

说着,郑雪莹的身形消失在二楼栏处。

陈隐再恭敬道:“是,多谢郑师姐。”

等几个师兄师姐离开,只松松垮垮穿着寝服的周敦恒便一脸苦相,风风火火跑到两人身旁。

他先是从储物袋中摸出一颗丹药,二话不说塞进余关山的嘴里。

余关山刚一吞咽下去,浓厚的药力便化开修复他的经脉。

他到底是有过见识的,自然知道这种丹药不是凡物,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周敦恒。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种等级的丹药,看来这位看着平凡矮瘦、又天天话痨的周敦恒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周敦恒被打斗的动静直接震掉了床,滚进了床底。

等他抱着枕头歪歪扭扭跑到后院门口,心脏差点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