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住所

“小娃娃, 想要报仇,不一定非要杀人,他与你拜同一个师父,你总归要看你师父的面子。”

木傀儡对程溪精神传音, 苦口婆心地劝, “我知道一种法门, 可以断了他的修道途,此生修为不得寸进, 不出一年, 他对你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黑雾, 你莫怂恿小娃娃, 她修的道与一般人不同。若手上沾了血失去本心, 可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也对不起那位前辈的细心栽培!”

木傀儡仗着精神传音, 当着程溪的面, 向人炼魇说悄悄话, “你也别想着偷偷告诉她,她要是知道有位前辈对她寄予厚望,说不定压力更大。”

人炼魇不知木傀儡所说真假,但它不想看这位血主手上沾血,更不想她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那般下场,它心中原本躁动的杀念, 渐渐平息, 通过魂血沟通程溪道:“不, 要,杀他,了。我, 吃,黑皮,猪的,血。”

程溪察觉到人炼魇躁动的杀念平息,虽不知缘由,但还是松了口气,它这回会受伤完全是因为她的命令。

人炼魇不同正常人,它甚至都算不上人,它之前杀张玉笛之心极为强烈,程溪担心拒绝会让它意识更加偏激,埋下隐患,这才决定顺着它的意。

如今它平息杀念,程溪也放下心来,低头看向木傀儡直白问:“怎么废了他的修道途。”

木傀儡没有隐瞒地告知,这个方法实施起来对常人来说有点困难,但有人炼魇在,反而出奇的顺利。

“他不会察觉,但他这辈子将会彻底止步炼气七层,直至死去。”

木傀儡桀桀颤笑两声,“他很快就会体验到,被身边人超越的怨愤与不甘。那种境界上的鸿沟,是不论多强的心机算计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程溪平静看着昏死在地上的张玉笛,余光留意到桌上摆放的新鲜灿烂向阳花。

经由木傀儡提醒,她才发现,一剑给他个痛快,实在太便宜他,有时候人活着却斩断其希望,才是最痛苦的。

程溪用灵力把他丢到床上,收拾好进来的痕迹后,带上人炼魇与木傀儡离开。

人炼魇急需进食,程溪让它去附近山脉里找几头妖兽解决,她则动身赶回灵渠街。

夜晚的灵渠街上没什么修士在,程溪回来时,柳星舞已经醒来,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动静,她神色恍惚地望向门口。

对上柳星舞这幅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程溪神色平静,她知晓柳星舞十几年精神支柱崩塌的感觉肯定不好受,但这与她无关。

“师姐,我救了你一命,姓张的人也没死,这样一来,你是不是欠了我两个人情?”

程溪柳星舞,语气平和。

“他没死……”柳星舞喃喃自语,脸上表情似哭似笑。

对这位大师兄的滤镜破碎后,她忽然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那些当时不觉得,如今看来却格外刻意的举动。

柳星舞不愿意承认,可事实早已面在眼前,原来从小时候起,她就只是一个工具啊。

一个用来彰显他爱心友善的工具。

“他受伤了吗?他还能不能打理明春堂?”柳星舞看着程溪,语气柔柔地问。

程溪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柳星舞的状态有点不对,但也没隐瞒,“他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木傀儡说过修道途断了以后,再也无法修补。纵使柳星舞告诉张玉笛他身怀异常,除了增进他的怨愤,对程溪毫无威胁。

毕竟她已经不打算再挂着明春堂小师妹的头衔,师父陈知秋的引荐之恩,程溪会在他出关后,另择机会报答。但明春堂这些人,她一个都不想再搭理。

她从临原城回兴山镇这几日,因为明春堂与人炼魇口粮的事,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也只是每天确保修炼饱和拿个保底,大道与心法都没怎么动过。

这已经严重违背程溪决意沉心修炼变强的初衷,她是个纠错能力很强的人,既然察觉不对头,自然要尽快脱身。

“他没事就好。”

柳星舞唇角微翘,看着程溪,哂笑道:“两个人情,师妹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吗?”

柳星舞这笑容,让程溪越发觉得不对劲,不过她还是把自己的计划大致告知一部分,“我准备离开兴山镇,你也可我当我身死在这场阴谋中。至于人情,就先欠着吧。”

就柳星舞如今的能量,程溪还真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但就这么算了也不是她的作风。

“好,我记着这两个大人情。我先回去了,我就当在门外送完礼物以后,从未进来过。”柳星舞忍着痛站起身,笑意盈盈地向程溪告辞。

程溪:“……”

她很确定,柳星舞这绝对是黑化了。

“你想怎么做?”程溪忍不住问,她很好奇黑化的柳星舞会做什么。

“明春堂是师父的心血,我自然要好好守住明春堂,不让它落入贼人之手。”柳星舞轻声说。

曾经的大师兄现今在她眼里,已经成为贼人。

“如此最好不过。”

程溪倒不介意坐山观虎斗,张玉笛这辈子的格局已经注定,倒是柳星舞稍微有点让人好奇。

柳星舞离开后,程溪收拾好住宅里剩余的东西,将两座侧屋轰倒,用易貌符换了个马甲。

戌时,晚八点。

兴山镇以北的刘家宅邸,传来敲门声,坐在府门后面阶梯上打瞌睡的门房瞬间被惊醒。

“来了来了!”

暗黄衣衫的门房高声应下,把府门约二十斤重量的门栓拿开,近三米高的大门拉开一条缝。

在两盏大灯笼照耀下,门房探出脑袋打量站在门口的这位样貌平平,唯独一双眸子格外清澈灵动,看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陌生少女。

“这位姑娘,您找谁呀?”

门房心里揣着疑惑,语气恭敬问。

刘家在兴山镇算排得上名的家族,但府上除去筑基期老祖宗,洒扫打杂的侍从多是世俗人。

他们面对修士,往往带着天然敬畏。

“烦请通报你们家主一声,乔山那块地我想再跟他谈谈。”程溪语气平和道。

门房看了眼天色,一听与乔山有关,也不敢怠慢,应了声请程溪稍等片刻,匆忙赶去宅邸后院。

程溪也没多等太久。

约莫三五分钟左右,炼气九层的刘守安亲自赶来,见来人果然是下午与他交易地契的少女。

不知少女突然造访的目的,刘守安心里打鼓,拱手打完招呼,余光没见到她身边的木犬,心下稍松,试探着问:“姑娘要不要进府上喝杯茶?”

“可以。”程溪颔首应下,与刘守安一前一后踏进府邸。

刘家府邸的灵气比灵渠街还稍微浓郁些,但也是半斤八两,放在大城池里完全不够看。

刘守安亲自领着程溪来到古意盎然的茶室,此处已亮起淡橘灯盏,令人闻之放松的素雅幽香自熏炉中袅袅飘出,矮茶几上,可见升腾着热气的精巧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