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渠道(第2/5页)

袁听雪心下一惊,站在游廊阶梯处,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上去。

“袁道友不必惊慌,我虽是筑基期,但并没有要以势压人的意思。”程溪温声道。

江城里的筑基期不多,每逢城主府设宴,袁听雪作为首席膳食师傅,自然有机会见识那些筑基期。

就她所见的筑基期,哪怕性情再好,但对待炼气期,始终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或许他们自己本身未曾察觉,可袁听雪每逢站在他们面前,内心一直有种抬不起头的惊颤与忐忑。

同样是筑基期,唯独眼前这位少女,未曾让她感受到丝毫压迫,相反还让人觉得格外好说话。

若非如此,袁听雪也不会在偏房里逾矩,又被理智及时阻拦。

“……我,只是想问问,程姑娘的医术是在哪修行的。”袁听雪纠结许久后,低着头小声开口。

“你知道缘仙城吗?”

程溪温声问她。

“当然!那是整个陆州最繁华最庞大的城池!”袁听雪语带向往说罢,忽然反应过来。

她看向少女的神色格外羡慕,又带点卑怯,紧张问:“程姑娘,是缘仙城的人?”

“我修行的医馆就在缘仙城里。”程溪颔首道。

“缘仙城真的如玉简上说的那般,金丹强者很常见,元婴大能也有很多吗?”袁听雪好奇问。

对于江城这种小地方,缘仙城那绝对是传说中的存在,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曾去过。

“元婴是挺多的。”

程溪唇角微扬,看着袁听雪轻笑道:“我对袁道友,也有些好奇,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好的。”

袁听雪心头一跳,少女笑意并不危险,可她心底就是抑制不住地发慌。

程溪领着袁听雪来到自己所住客房,她示意袁听雪找地方坐下。

程溪关上房门时袁听雪手一抖,桌上茶具被她手臂不慎碰落在地,发出瓷器碎裂的咔嚓声响。

袁听雪呼吸瞬间滞停。

程溪回头看了眼,布下隔音阵法后,她才重新在客房里间的桌上端了一套茶具来。

“袁道友不必紧张,我只是有几个小问题想问问你。不论你知或不知,均不会有危险。”

程溪边说边拿出玉葫芦,倒一撮白花灵茶置入茶壶里,灌入纳虚瓶里的清水,用灵力慢条斯理烹煮着。

听到这话,袁听雪呼吸逐渐缓和,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溢散出清浅花茶香的茶壶所吸引。

“这是花茶吗?”

袁听雪壮着胆子问。

“嗯,朋友赠我的,味道还不错。”程溪煮茶的手艺一般,只能发挥灵茶七成功效。

若在缘仙城,她就算想要自己动手,估计都会被小青跟小竹给劝住。

但江城这种向地方,城主府的侍从大多都是炼气初期,别说烹煮灵茶,就连施展一个术法都很困难。

程溪若让她们帮忙,简直是在为难人,因而只能自己动手。

袁听雪嗅着花茶香,只觉脑海里的烦恼都被冲散了,她身心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约莫百来息的功夫,程溪见火候足矣,她提起茶盖,斟倒了两杯清亮透彻的灵茶。

“袁道友尝尝。”程溪将一杯灵茶端到自己面前,招呼袁听雪道。

“好,好,多谢程姑娘。”

袁听雪有些紧张地端起这杯白花灵茶,略作轻抿,浓郁的灵力通过茶水瞬间汇入她经脉里。仅这一小口,堪比她气海三分之一的灵力。

这变化惊得袁听雪手掌微颤,灵茶撒了些许落在暗紫色桌面。她反应过来,脸上不由浮现可惜与肉痛之色。

洒掉的这些灵茶,够她再恢复四分之一的气海灵力,够用来练习好几个小术法了!

“茶壶里还有灵茶,袁道友喜欢可以自行斟饮。”程溪温和道。

袁听雪立即从肉痛中回过神,她余光扫过少女脸庞,见她从始至终不论言行亦或者姿态,不曾分毫鄙夷与轻视,她那颗敏感心脏渐渐放回肚子里。

这位小姑娘,真是太好了。

“让程姑娘见笑了,您想问我什么,还请直说,若我知晓必定知无不言!”袁听雪没忘记少女找自己的目的,她正色道。

程溪轻轻颔首,喝了口白花灵茶才将杯盏放下,她慢条斯理道:“我在江城主的食膳中,闻到了一种药材的味道。”

袁听雪身体霎时紧绷起来。

“我已布下隔音阵法,我们的交谈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程溪安抚道。

袁听雪那瞬间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她侧头避开视线,思绪有些杂乱道:“我……”

她不知道该不该坦然承认,一旦她算计江城主一事被捅出来,她会死,她绝对……会死的!

可少女能问到这个,是不是已经全部知晓了?那她隐瞒还有意义吗?

可若只是在诈她呢……

“那药材名罂叶草,我不知你们这里是叫什么,但在我那里,是叫这个名字。”

程溪将袁听雪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疾不徐道:“这罂叶草既娇贵,又挑地方,有时候放在灵气充沛的药田里,反而种不活。”

“我想知道,袁姑娘的罂叶草是从何而来的。”程溪温和道。

袁听雪:“?”

不是要警告甚至教训她吗?

袁听雪愣了愣,头脑一热道:“这是家祖父种的一味药材,确实叫罂叶草。”

“当年祖父将此药材移植到药田里,晨起除草,黄昏松土浇水,照料得无微不至才养活。”

“罂叶草有种子,但想要培育,必须要种在之前扎根过罂叶草的地方,才能发芽。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祖父借那一株罂叶草,养出了一座罂叶草药园。”

“只可惜好景不长,曾是筑基期医修的祖父因寿元耗尽而坐化,临终前罂叶草药园被祖父交到了我父亲手里。”

袁听雪回忆起家族往事,神色格外复杂与落寞。与其他家族蒸蒸日上相比,袁家自祖父去世后,就一直在衰落。

“父亲资质不行,没有将祖父的医修本领全部学到手里。而罂叶草的处理,需要非常精细的手法,哪怕是父亲也办不到。”

“我们也曾考虑过把罂叶草售卖出去,因为种出来的实在太多了,但药材铺不收。早几年前,也有一位筑基期医修来江城,我冒险拿出罂叶草请对方品鉴,却被扔在了地上,说是害人毒草。”

“我知道不是的,我听娘亲说祖父曾用这东西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可我不识医道,无法为罂叶草正名。”

“祖父以往当宝贝的东西,如今都没有人要,祖训不可违,罂叶草不能销毁。但祖父留下的东西,大多都花在维护竹谷上面,已经入不敷出了……”

自被判定为毒草后,袁听雪不敢再将这个东西往外宣扬。她心里憋着的这些事,如今含杂着诸般情绪,一股脑宣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