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爸爸很任性

“不对啊,刚才明明有的……”郝可扒着玻璃,恨不能把头伸到橱窗里,上上下下仔细搜索一遍,“奇怪,难道刚才被风吹到下面去了?不可能啊,这是玻璃橱窗,又不是纱窗,风也吹不进去啊……”

凌旭站着等了一会儿,有些无聊了,问:“看什么?”

郝可无奈,只好站直身子,跟凌旭解释:“刚才这里放着一个纸扎房子,突然不见了,本来想给你看那个的,诶。”

凌旭:“哦,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郝可不信邪,伸手拉住凌旭的胳膊,继续往前走:“继续走,不回去!我就不信了,这条街上的进货源都差不多,绝对有第二个粉色城堡!”

凌旭被他拖着走了一段,殡葬一条街不长,很快走到了头。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条街就是没有第二个粉色城堡。

郝可一脸失落地望着最后一家店的门脸,忽然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门后闪过。

郝可激动了,他立刻登上这家店前面的台阶,在漆成黑色的门板上敲了敲。

“咚、咚、咚。”

三声木板响,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吱一一呀!”

黑门板打开了,后面露出一张蜡黄的脸,微凸的眼珠子打量着郝可。

“对不起,打扰了,我是来看纸扎房子的,您知道有一种很漂亮的粉色城堡纸扎房子吗?我记得在这条街上有卖的。”郝可十分礼貌地问道。

“现在已经下班了。”蜡黄脸老板慢悠悠地说,但是还是把门打开了一半,露出光线昏暗的纸扎店内景观,“我收拾一下就走了,要进来看看么?”

一般人在天黑以后遇到纸扎店老板的盛情邀请,都会选择拒绝,但郝可作为一个百分之百的唯物主义者,他身上时刻闪耀着无神论的光辉,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实事求是精神。

郝可踏进纸扎店内,环视四周,发现高低林立的都是些中式的小二楼、小三楼纸扎房子,中间夹杂着朱红的八抬大轿,深褐色的神龛和惨白惨白的大蜡烛。

“原来是主打中式风格的纸扎店啊……”郝可失望。

“客人不喜欢中式风格吗?”蜡黄脸老板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下面的建筑风格都是中式的啊,归根结底,我们都要去中式的阴曹地府……”

郝可好奇:“老板,您怎么知道下面的建筑风格都是中式的?”

蜡黄脸老板干咳一声:“客人,咱们还是说说粉色城堡的事吧。”

蜡黄脸老板将郝可引到两只惨白大蜡烛前,指着墙上的照片,给他看:“你看这是不是你说的粉色城堡?”

郝可抬头看去,在昏黄的光线中,墙上的照片里一一果然就是那个粉色城堡!

可是,粉色城堡明明是个纸扎房子,为什么会变成实景呢?这照片里的分明就是实景啊!

与此同时,凌旭也来到了两人身后。

蜡黄脸老板不易觉察的抖了抖,偷偷溜了一眼身后的高大男人,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老板,粉色城堡难道真有其物?”郝可好奇地问道。

“不错。”蜡黄脸老板幽幽地说道,“客人,你可知道,这粉色城堡虽然外形漂亮,却是一座受到诅咒的城堡,它原名叫做斯特里孤独城堡……”

S市有一条横贯整座城市的大河,叫做S河,在S河出海口,离岸10公里的地方,有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岛,这座小岛上,只有一座建筑,就是斯特里孤独城堡。

斯特里先生是位生活在二百年前的传教士,他出身富贵,但无意于名利,来到S市传教期间,与一名华国女士相恋,并生下一女。

然而战争突然爆发,斯特里先生的女儿投身保家卫国的战争之中,因为高超的飞行技术,破格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在空袭敌军的返程途中不幸遇难,掉落进大海之中。

斯特里先生心痛不已,战争结束后,他斥巨资买下S市出海口的一座小岛,并在岛上建筑起这座粉色城堡,要等着他的公主回家。

郝可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心中不由得酸涩起来。

“原来真有这座城堡,”郝可喃喃道,“可是,为什么说它是被诅咒的呢?”

“因为啊……斯特里先生一直没有离开这座城堡,简单来讲,就是阴魂不散,三年前,这座城堡以极低的价格拍卖给一个专门做游轮观光旅游的商人,那个商人想开发利用这座城堡给他的游轮增增值,谁知发生了一些很晦气的事情。”

“什么事情?”郝可不大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多半都是巧合和以讹传讹。

“这我可不能说,反正客人你知道这座城堡很晦气就对了,”老板一脸的讳莫如深,“后来有个大师给商人出主意,让他把城堡做成纸扎房子,来分担故人的怨念,你说这招损不损?明知道是晦气的房子,还让不知情的人买了去烧。所以啊,客人,你还是看看中式的房子吧,至少都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用着放心。”

郝可:“……”

说了半天您就是在推销自己的纸扎房子,顺便黑了一把别家。

大晚上的还在卖力营业,是真的很敬业。

郝可谢过了老板,离开纸扎店。

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达到了。

“凌思睿爸爸。”

离开纸扎店后,两人走在殡葬一条街上,郝可拿出了班主任的口吻,郑重地向凌旭挑明了本次约见的目的:

“老师和家长不应该是敌人,而是战友,一条战壕里的挚友,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那种。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让孩子健康成长,成为正直优秀、对社会有用的人,这一点,我想凌思睿爸爸应该是认同的。”

“可是,从开学到现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我却没有看到凌思睿爸爸表现出一个合格家长应当具有的责任心。先是屡屡推拒进入家长群,找各种理由回避和我这个班主任的直接交流,再是借口出差长期离开家,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往家里一扔,甩给保姆和老师完事,最后,最过分的就是这一次,竟然买纸扎房子来搪塞手工课的亲子家庭作业。”

“凌思睿爸爸,我想,在铁证面前,您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吧?”

郝可侧过脸,抬起头,看向身边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男人。

凌旭的表情十分凝重,侧脸线条紧绷,唇角向下撇着,像是深刻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郝可知道,凌旭发呆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

之前在出租车上,郝可以为自己说服了凌旭主动承担起做家长的责任,可是实际情况是没有,凌旭只是加了他的微信,然后继续做甩手掌柜。

这一次,郝可必须要一个板上钉钉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