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082

【082】

然而萧兰英喊破喉咙, 除了喊来女警,陆越再也没出现。

陆越离开看守所,掏出手机一看, 果然全是陆政弘的未接来电。

他面无表情收回去,天气冷得惊人, 路上没多少行人, 他顺着前方一直走, 差不多走了半小时, 又左转继续走。

从看守所到墓园的路,他早在脑海里走过无数遍,熟所有的标识物。

朝前走五公里, 有一家花店, 每天早上九点,都会送来最新鲜的花。

陆越进了花店, 没要店员帮忙,自己挑选了18枝还沾着露水的白色百合。

简简单单包扎好, 他朝前走了100米, 左转上山。

空阔的陵园在冬天一片萧条, 连空气都是孤寂的味道,小石子路上只有陆越的脚步声。

尽管他走得非常轻,好似会吵醒沉睡的人一般。

终于,他在一座墓碑前停住。照片上的女人, 永远停留在她的30岁。

秦茵茵向着阳光, 笑得温暖明媚。

陆越也对着她笑了一下,弯身把新鲜的百合花放到墓前。

“妈。”他轻轻开口,“天气冷,你在那边记得添衣服。不要再感冒了。”

回应他的是呼啸的风声。

陆越继续说:“今天那个女人进去了, 可是不够,害死你的,有3个凶手。”

“妈,我遇见了太阳,现在舍不得死了,想好好活着,你能原谅我这个凶手吗?”

“你沉默就当你原谅了。”

“妈,他和你很像,你要见到他,一定会非常喜欢。”

“妈,早安。”

……

陆政弘气急败坏的摔了电话,他铁青着脸,走到落地窗前。

楼下,乌压压一片全是人,全是记者。

陆政弘心脏疼得厉害,他紧紧按着心脏,秘书赶紧问:“陆董,送您去医院吗?”

陆政弘摇头,几秒后,他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陆政弘到了地下停车场,没要司机,自己开车驶了出去。

外面拦路要采访的记者很多,陆政弘抓紧放方向盘,胃疼得越发厉害。

等保安疏散开人群,他猛踩油门飙了出去。他一路向西,旁边的车越来越少,路边的景色越来越萧条。

到山脚,他停住车,下车去常去的那家花店,买了18枝白色百合。

陆政弘疼得难受,走得却很快。

快到墓前,远远的,果然看到了男人挺拔的背影。

陆政弘用力按了一下心脏,脚步到底是慢了。他缓缓过去,躬身把百合放到另一边,目光落到照片上,紧抿的嘴唇露出笑意:“茵茵,我来看你了。”

陆越始终没有看陆政弘,陆政弘站直,叹息一声,片刻,他转头看着陆越:“我不知道她是这样恶毒之人,当初和她结婚也是为了有人照顾你,我已经让律师去找她离婚,也一定会让她无期徒刑。”

陆越嗤笑一声:“为了我?”

陆政弘皱眉:“你不信?”

陆越总算正眼看他:“陆政弘。”他直呼其名,“你真是一如既往只会逃避责任和现实。你做的任何决定,都只是为你自己。”

陆政弘气得不行:“陆越,你真是没大没小!我是你爸!”

“我宁愿你不是我爸。”陆越黑眸沉到底,“这样我妈还能活着。”

听到秦茵茵,陆政弘稍微控制了情绪,他扭过头,沉声说:“在你妈面前我不想和你吵,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你让下面把新闻撤掉,我丢不起这人。”

陆越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陆政弘瞬间暴跳如雷:“陆越你忤逆我到底有这么好处?我从没当小随是儿子,我唯一的儿子只有你,我百年之后,陆氏财产还不都是你的?”

陆越眼里闪过几分可笑,他嗓音冰冷:“陆氏?秦氏才对。”

啪!

一耳光猝不及防甩在陆越脸上,他被打得侧过脸,嘴角也破了点皮。

陆政弘被踩到逆鳞,脸色呈不正常的猪肝红色,他厉声斥责:“你住嘴!”

陆越舌头顶了顶破掉的嘴角,若无其事笑:“外公病后转公司到你名下,你就成了最可笑的首富。”

“住口!”陆政弘浑身气得发抖,面上的肌肉每一块都在颤,他扬手又要打陆越,“你给我住口!”

然而这一次,陆越接住了,他看着气得理智全无的陆政弘,淡淡道:“你瞧,连打我都办不到了,陆政弘,你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无能之辈。”

说,陆越甩开陆政弘的手,陆政弘被甩得往后踉跄好几步,他勉强才站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盯着陆越,又是难受又是气,还有些委屈:“陆越,我是你爸!除了你妈,我最爱的就是你!”

“爱我妈?”陆越笑出声,“爱到害死她?”

陆政弘一愣:“你说什么?”

“知道萧兰英为什么会进去吗?”陆越笑容褪去,黑眸里翻涌起毫不掩饰的恨意,“她是杀死我妈的帮凶之一,而你,是原凶。”

陆政弘听不懂陆越的话,他震惊退后几步:“你在说什么疯话?”

陆越猛地上前,他用力揪住陆政弘的衣襟,额头青筋暴裂:“我妈为你和外公决裂,为你创业,你身体不好,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外拼命,而你非但没有感激她,反而因为别人夸赞她而自卑,对她冷暴力,她发烧昏头脑涨要你拿药,你装睡没理她,她就吃错药引起过敏,在她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出去散步!陆政弘,你凭什么说爱她!是你一步一步推她跌入深渊,也害得外公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你毁了秦家,还在这儿大言不惭你爱她?由始至终,你爱的是你自己!”

陆越想揍陆政弘一顿,最后他克制住了。

在母亲的墓前,他得乖。

陆政弘想解释,嘴巴张合几次,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越放开陆政弘,恢复了平静,对待陌生人一般:“断绝父子关系,我看着你,无比恶心。”

陆政弘揪住胸前的衣服,缓缓转身,走了几步,他回头,问陆越:“你刚说萧兰英害过你妈?”

陆越攥紧手:“那天,她故意喊我去她家。”

陆政弘点点头,他从头到尾看了陆越一眼,松开手,蹒跚着离开了。

这时天空忽然暗下来,飘起雪花,陆越仰头,冰凉的雪花落到他眼睫,一眨,又消失了。

突然,特别特别想一个人。

陆越掏出手机,摁了快捷键。

接通,他笑着问:“阿司,能来接我吗?”

*

屈少司跟着导航,停在了墓园山脚。

中午的天暗沉得像是晚上□□点,旁边有一家花店,亮着灯,暖色的光线穿过纷飞的雪花,在地面投下暖暖的光影。

屈少司下车撑开伞,径直踩着光影,推门玻璃门进去,他收拢伞,打量一圈,最里面的花盆插满了白色的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