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的恶意

姜糖最近状态很差。

她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做噩梦,梦里血肉横飞,闻镜猖狂的笑声在脑海中不断的回荡。

眼睛底下顶着一圈浓重的黑眼圈,因为睡不着觉后脑勺也是疼得厉害。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快要废了。

虽然房间里已经储存了足够三天的伙食,但姜糖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格外勤劳地出门去觅食。

极寒门总系位于苍岭山主峰的半腰上,重重叠叠占据了所有平地之处,能够找到食物的地方,只有下山和上山路上的树林中。

山脚和山顶如今是她不敢去的地方。

山脚下是霜潭,素怀心的惨死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山顶是天鹤宫,原身的教训她已经体会并持续着体会。

树林的枝叶间、错杂的草丛里,时常会有小小的惊喜。

这次,姜糖像往常一样去那片长满了小红果的果林里,说是林子,其实也就十几棵树。

计划今日接着采三天的量,太久了怕腐坏。

待掀开垂落着的藤蔓,姜糖的视线一滞,看到荡然一空的果子,顿时笑容僵在脸上。

眨了眨眼,没了,确实没了!!

那么多硕果累累的树枝现在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空气!

姜糖像做梦一样又往其他林子里找,寻了一整日,结果发现,整座山都被扫得荡然无存。

冷冷的月光投下来,她才脚步虚浮地回了房。

第二日,她漫无目的地继续瞎逛,在极寒门的比试广场上看到有弟子啃着熟悉的果实。

她游魂一般的飘到了他背后,用幽幽的声线问:“你们不是不爱吃这种微苦的果子吗?”

那群挑肥拣瘦的高雅修士们多数辟谷,寻常是看不上林子里长出的野果子,所以以前完全不担心会有人竞争。

一个女声遽然响在耳边,那个啃果子的弟子吓了一大跳,噎得差点当场飞升,回过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我们当然不想吃,可是尊主不让挖湖,没办法只能从果子里汲取水分。”

又是闻镜。

姜糖咬着牙,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了一遍,才朝那个弟子含蓄地笑了笑,顶着弟子惊恐的目光离开。

凌晨天色微明。

从噩梦中惊醒后,姜糖骤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发丝凌乱地上翘着。

她又梦见闻镜脸上沾满了血液的表情,阴冷地对着她笑,微露的牙齿上滴着血,从她的脖颈处抬起头来,活像个恐怖的吸血鬼。

梦里的闻镜纠缠着她,现实的他又给她带来了一次次生存打击。

姜糖憋了一股气,压抑得胸口快炸开了。

她想见容景。

后宫里的女人们忙着争宠,到处是勾心斗角,互相警惕对方,而室友庄柔月整日呆在房内,脸上写着勿扰两字,活脱脱一个自闭宅女。

对她还算不错的就只有容景了。

然而漂亮姐姐好久没来,她想和他见面!

就!现在!

这念头就像龙卷风说来就来,姜糖平日做事拖延症很严重,这会儿立即付诸行动,丝毫不马虎不拖沓,胡乱地穿上袄裙,披着斗篷,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不知道容景的厢房在哪里,她在路上随便地拉了一个人,那人回头一看,不巧,正是细眉细眼的越水瑶。

说出口的问话收也收不回来:“你知道容景在哪……”

猛地一顿,姜糖将卡在喉咙里的剩下半句话收了回去。

越水瑶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找容景做什么?”

姜糖不作回应,左右张望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

“想要搭上容景,借她的手靠近尊主吗?”越水瑶高傲地扬起下巴,“哼,许久未见,你的手段高明了不少。”

说实在的,如果是前段时间,姜糖还有心情和她互怼,此刻急着找容景,没心思和她宫斗。

斗来斗去有什么用,难道闻镜会突然看上嘴皮子最溜的某个女人嘛?

若是被他看上,才是飞来横祸。

他那莫名其妙的心思,以及凶残无比的行为,躺在他身边的女人只怕是活不过几晚。

思及此,姜糖去见容景又多出来个理由。

闻镜人设大变,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保障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恐怕容景也不例外。

她该提醒一句,伴君如伴虎!

见姜糖神思游移,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越水瑶冷冷地打断:“告诉你,你和容景我都不会放过!那个贱女人别以为爬上尊主的床,就能永远被他宠爱……”

好吵。

姜糖回过神,没忍住怼上一句:“你有那本事威胁人,不如多费点工夫吸引尊主,这不是你最终的目的吗?”

“有事没事来我面前找存在感,我会忍不住怀疑你喜欢的其实是我。”姜糖戏精附体,浮夸地抱着自己胸口,故作惊讶道,“难道你真的对我有意思。”

越水瑶气得跺脚:“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糖捧着脸道:“我知道自己天生丽质,你喜欢我很正常。”

越水瑶快吐血了:“闭上你的嘴巴!”

姜糖变本加厉道:“不过我对你没那意思,希望你收敛下,与我保持点距离。”

越水瑶的一张脸绿了绿,并且有更绿的趋势。

姜糖忍住笑声,脚步一溜便跑了,留下背后的人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的背影。

如淬了毒的蛇,嘶嘶地吐露出渴望,越水瑶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捏紧了拳头,似乎恨不得扑上去撕裂视线里的猎物。

想到暗中的计划,才收敛住这股迫切,表情重新恢复到了冷若冰霜。

她迟早会把两个眼中钉肉中刺给拔除。

现在,还不到时候。

花园,别院,轩榭廊坊,亭台楼阁。

草丛堆,废井里,床底下……

姜糖满世界去找她的漂亮姐姐。

但没找到。

连着三天都没找到。

容景就像在清心殿凭空消失,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不止是姜糖发现了,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整个清心殿,所有后宫都以为容景宿在天鹤殿,呆了整整三天。

她们嫉妒得讨论,原本分散的集体变得格外团结。

一致对容景产生了强烈的敌意。

直到天气越变越热,极寒门终年寒冷不化的雪竟然开始融化。

红雪缓慢地化成雪水,地上、树枝、廊檐等积满了雪的地方鲜红得犹如惨烈的杀人现场。

这时,容景终于回来了。

姜糖在后宫吃不开,人缘极差,大家都不爱搭理她。

所以第一个听到的消息并非是他回来,而是容景遭到排挤的事情。

三天两头碰不到面的室友庄柔月主动跟她说话:“你知道最近容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姜糖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道,“容景回来了!?”

“嗯?”庄柔月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激动,沉默了一下,“这三日容景宿在天鹤殿,一回来,越水瑶协同几个同是圣女谷出身的女子过去欺压他。”